其中有些农场真的经营得相当好。在佛蒙特州伍德斯托克,有个农民养了50头亚洲水牛,每一头都有自己的电热充水床垫,据说这样有利于生产出高质量的意大利干酪。大多数新农民都极为勇敢。就像霍尔韦尔所说的,在全世界各洲,“人们都在城市中耕作”。全世界的城市地区已经能够生产出他们所消耗食物的1/3,只不过耕作者仍然很难争取到政治人物和城市规划者的注意。政治人物和规划者常常把城市农场视为落伍的事物。上海拥有全球最快速的火车、最高的饭店、最大的电视屏幕,它有60%的蔬菜以及90%的牛奶和鸡蛋来自城市农场。最近一项研究估计,连伦敦都可以在仅仅10%的剩余农地上生产出1 000万市民蔬果消耗量的1/5。25年前,纽约市的面积和现在一样,但是它的食物大多来自周边区域。新泽西州被称为“花园州”的原因就在这里。你可能认为,那个地区已经变成炼油厂和郊区,但是你错了。纽约北部的卫星地图显示,几块大片的荒废农地现在又恢复成森林。
假如你是个梦想家,想一下美国受到破坏最严重的城市,答案会是底特律。过去数十年,底特律当地人口流失了一半,100万人已经搬走,全市139平方英里①有多达1/3是空地和颓败的建筑,套用《纽约时报》的话说:“城市核心如今成了城市草原。”但是经过耕种之后,部分空地逐渐恢复生机。近年来,有40个社区菜园和小型农场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其中一些涵盖整个城市街区。一位名叫韦尔兹的农民耕种了扩及7块空地的10英亩地,生产干草、紫花苜蓿、蜂蜜、蛋、羊奶,甚至肉牛。他的牵引机谷仓原本是旧车库。2000年,在底特律大学的召集下,一群建筑师、城市规划人员和当地的积极分子花了6个月拟出一项野心勃勃的计划,打算扩展这类农场,将底特律东边4.5平方英里的土地变成自给自足、“拥有农场、温室、牧场、奶牛场和罐头厂”的村庄。建筑学院院长说:“第一次看到这项计划,会感觉它太疯狂。但是经过仔细研究,就会发现它一点都不疯狂。我们所说的都是非常实际的事情。”
后来其他农民不但没有成为竞争者,反而变成盟友帮忙宣传,当地食品经济自然而然产生动力。在俄勒冈州,年纪较大的农民发现自己在全球商品市场“价格战中落败”,便开始转战波特兰大都市区。一位大型农场经营者告诉《威拉米特周报》记者扎克·邓达斯说:“我们快要破产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好事可说。”农民们开始成立牲畜合作社,现在一周销售900头牛,其中一些卖给全食食品,一些配销到当地农贸市场。合作社里的每个成员每年必须到大城市一趟,以促销产品。这种活动让牧场经营者大开眼界,有些牧场经营者“从未见过停车收费器,更别提什么叫同性恋……一位农民说,我一直在和4位女士谈肉,后来我注意到他们全都留了胡子,我们以往从没碰到过这些事情”。同时,小型农场不断涌现,新农民也越来越多。例如在波特兰北边的司未岛有机农场,每年春天有60个年轻人申请3个实习岗位。一个现在在市区东南角经营6英亩农场的前实习生说:“社区支持农业经营者才是真正的美国新农民。”所有这一切意味着什么?1974年,俄勒冈州有13 384个全职农民。2002年,也就是上一次美国农业部统计时,全职农民人数增加到21 580人,而且以后很可能越来越多。现在,美国4/5的水果、2/3的蔬菜,以及一半的牛奶,都产自“大都市城镇或快速发展的市郊”。当然,依照目前的安排,那些食物几乎全进了商品市场,被运输到美国或世界某个遥远的角落。但是有数据可以证明,每个人居住的附近几乎都有农田和农民。要是那些农民和农田开始供应蔬果给邻居,一点都不奇怪。
大专院校是重点市场,因为它们有自己的人口,也能够接纳本地食物背后的环境和社区推动力。至少有200家大学已经严肃承诺要采用本地食材。有些学校可能在你期望的名单中,例如波特兰大学把40%的食物费用花在俄勒冈州,米德伯里学院1/3的食物来自附近的张伯伦山谷(以及该校科学中心前门外的学生园艺农场,该农场虽目前规模尚小但供应量正逐渐增长)。要作这项改变并不容易。以往,学校餐厅经营者通常是一通电话,就可以向西斯科等大型食品公司订购一车车的食物;但是学校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加州大学圣克鲁兹分校学生就发起了支持本地食物的运动,使得另一家大型食品服务公司索迪斯集团失去了该校的生意订单,这项运动后来持续蔓延到加州大学所有分校校园。
这种策略真的奏效了。几年前,一位名叫范妮·辛格的学生入读耶鲁大学。入学第一年秋季的家长日,她母亲艾丽斯·沃特斯到校参观,决定不再让她女儿吃学校餐厅的食物。沃特斯是位主厨,曾经通过自己的Chez Panisse①餐厅,协助推动本地食物运动,她知道该采取哪些行动。耶鲁大学校园内有13间餐厅,校方同意将其中的伯克利餐厅供她做实验,沃特斯后来募得款项,依季节和本地食材拟定伯克利餐厅的菜单。这项改变并不容易,厨师们习惯解冻处理食物,不习惯烹饪,餐厅管理人员则担心学生不愿放弃热狗和薯条。沃特斯说:“我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会提供多样化的菜式。”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计划开始进行的第一年,其他学院的学生也慕名而来,餐厅前面因此大排长龙。学生们想吃奶油烤菜和甜菜卷,而且似乎不介意10月份的色拉吧没有莴苣和番茄,从10月份起,康涅狄格州菜园就不会种这些菜。没多久,其他学校的学生居然为了吃到奶油焖根菜而伪造伯克利学生证。此外,耶鲁大学为实施类似的计划而主办一项会议时,全美有200个校园餐饮服务人员参加,大家都想效仿。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厨师们开始对本身的工作感到自豪。他们大多来自全美最贫穷的贫民区——纽黑文市,但是他们现在与邻近郊区的生活季节息息相关。他们今后的工作变得更困难,但是意义显然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