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我可以眺望春天。林间仍有几英尺深的积雪，但太阳已经像9月般强烈，有人应该快要开始在山谷中耕种了。我吃的食物中有太多描述不出来，例如本地酒吧里的鹿肉汉堡、耐德渔具店出售的张伯伦湖河鲈（不过如果你正值生育年龄，最好一个月只吃一次。）

但是我一定要描述一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提供给我许多热量，而且它体现了小型农场主靠种植食物过好生活的构想。杰克和安·拉佐尔在马萨诸塞州的农场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于20世纪70年代中期买下了位于佛蒙特州东北王国的农场。他们在那里穿着17世纪风格的服装，手工挤奶并且和游客聊天。但是他们最后了解到，他们不是演员，不需要这样做，因此他们成为真正的农民。渐渐地，他们开发出该州数一数二的牧场：他们的有机酸奶发展成近百万美元的事业，年年持续扩张，我也一直靠他们的干豆子和玉米粉生活。坐在他们的厨房里吃培根和煎蛋很愉快，在这个时候，安会一边调制一些用来抹奶牛乳头的油膏，一边和杰克说着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谈话内容混合了技术细节（他们蓄养的是泽西奶牛，而不是较为普遍的荷斯坦奶牛，这表示他们会得到分量较少但蛋白质含量较高的牛奶，因此他们的酸奶不需要利用果胶来凝结）和乡村哲学。杰克说：“我们的‘占取’心态很强，那是我们心理的一部分，因为当年我们的欧洲祖先来到这片青翠的土地上，而且能够如此长久地利用它。”

但是在这里，与其说“利用”，不如说更像“合作”。我们散步到他的太阳能牲口棚（里面有40头牛悠闲漫步），仔细思考一天的事情。“那是莫瑞、那是夫尼、那是韦奇、那是克洛弗、那是朱厄尔……”兽医走进牲口棚，报告说他认为埃米莉只是患了产乳热，很容易治疗。（他说：“由于这是有机牧场，我卡车里的东西都没有用。所有的抗生素全都无用武之地。但奇怪的是，在大型工业牧场，我就可以使用所有的抗生素，我一周要拜访他们三次。这里是一个月一次。”）这里非常安静，只有牛反刍的声音，晚冬的风也很温暖。十分健谈的杰克一直在解释佛蒙特怎样以“自然之州”营销自己，以及他希望明年如何推销用来制作墨西哥玉米饼的墨西哥式玉米粉之类的事情。我稍微听了一下，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沉浸在景色所带来的愉快气氛中，这个地方发挥了作用，我整个冬天经常到这里，它会在我的余生中带着幸运屹立在那里。

利用本地食材，必须付出一些成本。不是健康或金钱上的成本（我花费的钱比平常还少，因为我几乎没有购买加工食品），而是时间上的成本。我不再靠着自动驾驶仪满世界跑，随意摄取食物，而是每一餐都得思考一下。我必须注意，但是这项成本的回报是巨大的，它让我接触到我从不知道的关联网络。我吃东西必须手脑并用，因为每一餐背后都有一个故事。现在，对于我来说，山谷的地势代表着更真实的事情，我认识了数十位原本素昧平生的人。没错，实验完成之后，我又开始大吃橘子、阿拉斯加鲑鱼，还喝了好几升的健力士啤酒，但是这个冬天已经永远地改变了我的饮食方式，它一再地让我口留余香。

那种好味道是满足。到最后，我在取得和准备食材上所花费的时间，根本不算是成本，而是好处和优点。我在扮演消费者时，属于一个大团体，它对我而言相当有意义，这个团体就是社区。它让我觉得踏实并有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