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非自然灾害(1)

布满平民窟的星球 作者:(美)迈克·戴维斯


那些去大都市的人都陷入了绝境

--佩佩·卡里

布宜诺斯艾利斯市外的一个贫民窟也许有世界上最糟糕的风水:它建在“一个先前的湖,一个毒气蔓延的沼泽和公墓之上,并处于一个洪泛区”。危险和有害健康的地点往往成为擅自定居区的地理定义:无论是危险地建在马尼拉粪便堵塞的巴石河(PasigRiver)上的贫民窟,还是印度东南部城市维查雅瓦达(Vijayawada)的贫民窟,“那儿的居民把门牌号写在各件家具上,因为房子和家具每年都会被洪水卷走。”擅自定居者把生命安全和公共健康全部押在几平方米的土地上并抵抗驱逐。他们是沼泽地、冲积平原、火山坡、山体随时可能滑坡的山脚、垃圾山、化工垃圾堆、铁道侧线和沙漠边缘的先驱拓居者。参观达卡后,吉里米·西布鲁克描绘了一个小型贫民窟:“人们的避难所被腐蚀、飓风、洪水和饥荒或近来发生的不安全、开发所置换”。他发现介于毒气工厂和被污染湖泊之间一块危险的矿层土地上正在进行一个浮士德式(Faustian)交易。确切地说,正因为此地如此危险和没有吸引力,它才得以免除“城市土地价格飞涨”的威胁。在城市生态学看来,这样的地点是安置贫困人口的最佳位置,贫民们几乎毫无选择地住在这种灾难性环境中。

非自然灾害

贫民窟开始于糟糕的地质学。例如,约翰内斯堡的棚户区边缘毫无疑问处于一个危险的、不稳定的、被历代采矿所破坏的镁矿土壤地带。该地区至少一半的非白人住在位于有毒废弃物和地表逐渐下沉区域的非正式居住区中。同样地,滑坡和山崩灾难性地毁灭了贝洛奥里藏特(BeloHorizonte)以及巴西城边山脚下高度风化土地上的其他贫民窟。1990年的地形学调查显示,圣保罗1/4的贫民窟位于危险的被侵蚀区,而其他贫民窟处于悬崖或可能被侵蚀的岸边。16%的擅自定居者处于随时可能“失去生命或丧失他们财产”的危险之中。里奥最著名的贫民窟建在同样不稳定的风化花岗岩拱形结构顶上的土壤上,以及经常腾出来埋葬死人(1966-1967年2000名、1988年200名和2001年圣诞节70名被害者尸骸)的山脚下。与此同时,战后美国最糟的自然灾难是雪崩和随之而来的暴雨,这使得波多黎各岛(PuertoRico)庞塞市(Ponce)危险山脚下玛玛伊斯(Mamayes)棚户区的500名居民丧生。

然而,加拉加斯(2005年,520万人)才是土壤地质学家的“完美风暴”:几乎2/3城市人口的贫民窟住房建在地质极不稳定的山脚,或围绕着加拉加斯峡谷地震带的深谷。最初,植被使得易碎的、高度风化的片岩保持下来,但灌木砍伐和充填建筑使得人口密集的山坡不再稳定,结果是山崩和滑坡的极速增加:从1950年代前的10年难遇一次到近来的平均每月两次以上。然而,地质不稳定性的不断增加并没有能够阻止擅自定居者们在危险的山腰、扇形淤积区的山坡或经常遭受洪水泛滥的峡谷口拓居。

1999年12月中旬,委内瑞拉北部,特别是阿维拉山区(ElAvilamassif),遭遇特大暴风雨灾害。年均降雨量在几天之内悉数渗透到土壤中:事实上,某些地区的降雨被称作是“千年一遇”的事件。突如其来的洪水和泥石流涌入加拉加斯--特别是沿加勒比海岸阿维拉山的那一面--使得大约3.2万人丧生,14万人无家可归、20万人丢了工作。海岸淤积了来自卡拉瓦列达(Caraballeda)的被洪流毁坏的180万吨泥石,包括房子般大小的圆石。一位天主教高级神职人员暗示说这是神对于近来雨果·夏维惹(HugoChávez)左翼政府选举的报复,但外国牧师约瑟·文森特·兰赫尔(JoseVincenteRangel)反驳说:“这是残酷的神对这一地区最穷区域的报复。”

加拉加斯地区是山崩,都市区马尼拉则经常是洪灾。位于三条河流边缘的半冲积平原,遭受暴雨和台风的侵袭,马尼拉是一个天然的洪灾盆地。1898年美国殖民当局开挖了运河之后,用挖泥机疏浚通海的河道,并兴建管道系统来排干暴风雨淤积的水以保护市中心。然而,近年来这一系统的改善功能被一系列事实抵消殆尽:大量废弃垃圾排放到下水道和通海河道中(巴石河底估计有12英尺厚的垃圾)、地下水的过度抽取导致地表下沉、里基纳市(Marikina)和蒙特班(Montalban)的森林滥伐和(最主要的)棚户区不断侵入湿地。换句话说,住房危机已经改变了洪水问题的特征和危害程度,最穷的1/5人口暴露在经常的危险和财产损失中。例如,1998年12月,洪水伤害或摧毁了30多万人的家园,另一方面,塔特隆(Tatlon)的擅自定居区被淹没在6多米深的水中。此外,2000年7月,奎松城(quezon)柏雅塔斯(Payatas)贫民窟臭名昭著的“垃圾山”倒塌。这导致了一场大洪水的泛滥,冲毁了500间棚屋,并导致至少1000人丧生。(柏雅塔斯已经被日本电影制片人四乃宫浩(HiroshiShinomiya)拍成许多著名的纪录片)

加拉加斯和马尼拉的例子展示了贫困如何加剧了当地的地理和天气风险。城市环境的薄弱环节(或风险)有时累积为一种灾害(自然灾害的频率和危害程度)乘以资产(遭受灾害的人群和房屋)乘以脆弱性(建筑环境的物理特征)的结果:危险系数=灾害×资产×脆弱性。非正式城市化到处繁殖--有时是通过一种十进位甚至更多的比率--城市环境的固有灾害。课本上的一个例子是1988年8月的暴风雨和尼罗河洪水泛滥使得喀土穆80万贫民流离失。科学家们指出,尽管洪水的最高水位低于1946年的高峰,但它造成了十倍于1946年的伤害,主要是因为毫无排水系统的洪泛区中贫民窟的不断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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