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我们与骑兵较量(2)

小大人 作者:(美)托马斯·伯杰


好啦,在“粉河”上我们就听说了这条消息,当时事件还在进行呢。消息是通过一种印第安人的传递方式传来的,我已经说过我对此无从解释,反正你接受我的说法就是了。告诉我这消息的人是“红狗”,我只知道他是从一只鹰那里获悉的。他是个捕鹰人,在沙伊安人中间,那是个很专门的职业。消息片刻之间就传遍了营地,这一次,酋长们没有开会,因为,一方面没有苏人带着什么方案出现,另一方面这恰恰证实了“老棚皮”的英明:他要我们远离白人,不给他们破坏规矩的机会。

那一年剩下的时光,我们一直待在那片土地上。那里比普拉特河一带安好,而且就近可以得到帐篷支柱和木柴,麋和熊,因为往西五六十英里就耸立着“大角山”,山脚是紫色,山顶是银色,富有木材和猎物,而且整个夏天都因融雪而有新鲜的流水。冬天到来,我们停止了较大规模的战斗,不时在猎捕野牛时在追逐中与小股猎牛的敌人遭遇,一个银白的世界会到处溅满鲜血。

有时候,天气严寒,积雪足有公牛的肩部那么高。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人在捕猎未成的归途中赶上了暴风雪,又碰上了六个克劳人。我们疲惫地伸手拿起弓,可他们做手势说“我们等天好了再打吧”,跟着就往前走了。这让我们松了一口气:你简直看不到他们了。

到了酷寒难耐的时候,一开口讲话,从唇间吐出的气会返回来变成白霜,刺痛面颊。我们只好待在帐篷里,吃夏天留在生牛皮中贮存起来的干肉。那东西越肥越好,因为肚子里的油脂会让你更快而且更持久地感到暖和,比吃什么都管用。壮实女人的价格在那个雪季也上涨了,我相信,就是在那年冬天,那个来自羚羊群的特别肥胖的姑娘把她的价格抬到了六匹马和其他数不清的礼品(全都给了她家),然后被引到了新郎的帐篷。

一次,“没有什么”在她的帐篷外用壶盛雪,准备让雪化为水的时候,我迈着重重的步伐走到她跟前,像鸟一般唱着,可是她就像我没出现一样没暼我一眼。不久她妈就出来了,向我扔过来一颗小石子:马上走开,坏孩子。那年冬天我的爱情生活就此走到了尽头。

到了化雪的季节,无论人还是牲口,都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舌头馋得很想吃新鲜食品了。一个人年纪轻轻的,又瘦又饿的时候,一心盼望的就是春天了。“老棚皮”已经五十多岁,不算年轻了,但他精血充沛,他的春天比树林的来得还要早,还娶了更年轻的妻子“白奶牛女”,又生了孩子。我前面只提到“晒红”和“小马”是他的骨血,因为我离他们最近。其实他还有不同年龄的别的子女,我对那些小女孩没大注意,而且习俗也不准我对同龄女性多加留意。可以那么说吧,她们算是我的姐妹;此外还有些已经夭折。

“晒红”的妻子“射星”也怀孕了,很多其他妇女在休战季节之后也怀上了孩子。这些新生儿将补足我们在战斗中的损失,当然他们得是男孩,而且能够长大成人。当前,每个成年勇士可平均到五六个女人。我略过了死亡问题没谈,似乎我们始终在打胜仗。我们打的败仗其实也不少;从长期来算,胜负大体持平。沙伊安人的特殊之处在于他们比多数敌人人数要少。如谚语所说,作战者少,但没有被击垮。

至于我们受到的损失,我不去计算伤者的数量,而且有时一些很重的伤号都能像我说过的那样被治病的巫医治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大概,或许你能得到一点概念。在入冬以前,我参与作战的那次行动中的五个大人有三个死掉了:他们是“冷脸”、“长下巴”和“黄鹰”。还有那个“斑狼”,如果你还记得,他曾经想伤害我的白人母亲,被凯若琳打昏了,他在头年春天与波尼人的战斗中被杀死了。这里只是提及了你可能知道的名字。满员时我们的勇士也没超过四十名。

好长时间我都以为“老棚皮”的群落就是沙伊安人的全部,或者至少是部落的主要组成部分,但其实只是一个大家庭:大多数人彼此有血缘关系或有婚姻或收养关系,也有少数随时从别的地方加入的散兵游勇,但不足以改变大局。

沙伊安人不会对自己或亲人的耻辱说长道短,所以我是经过一段时间才弄清楚何以“老棚皮”的营地只限于自家人。

好多年以前,“老棚皮”还是个少年时,他爸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沙伊安族人争吵并杀死了他,于是便从“灼热的命脉”部落中被驱逐出来。他和他的亲属就此出走并单独过活。后来他死了,但他的家人已经独自生活了多年,对回归心有戒意了。他们也铭记着那羞耻,遇到其他沙伊安人,便低着头,充其量也只是侧目而视。他们慢慢被称作“塔托伊玛纳”,意思是“羞人”。

后来,“老棚皮”以其智慧、勇敢和宽容,成为这个群落的领袖,他们终于在全族聚会举行太阳舞仪式之际应邀回到了“灼热的命脉”。可是他?陷入了和他爸一样的纠葛——好色在这个家族中一脉相传——他偷了从“毛绳”群落来的一条汉子的妻子。他虽然留下两匹马做赔偿,但那人对这笔交易于心不甘,便追了上来,在斗殴中被射中气管,窒息而死。

“棚皮”事后不便回到舞会上去,他的家人就与他会合,他们重新在大草原上独自流浪了多年。后来关系终于得到修好。在我加入的时候,他们已经能够参加沙伊安人的一切联欢活动,但仍不得在“灼热的命脉”的活动范围内扎营。他们的羞耻持续了好长时间。

这时那个胖姑娘得到了我的营地中几乎是最后一名合格的丈夫,因为沙伊安人不容许乱伦,而且自从“黄鹰”到来之后再没有接受新人。他如今已死,留下了两个寡妇和一帐篷的孤儿,只好由“可见的影子”来抚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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