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钩腿(10)

我的探戈之恋 作者:(美)玛丽娜·帕尔默


1998年11月20日

我不敢面对事实,但事实却不畏惧我。无论我怎样想方设法遮掩它,可事实仍是:我希望弗兰克愿意与我跳舞,而不是和她。不是和那只巨大的竹节虫在一起。不知历经多少不眠之夜,我最后还是屈服了,做了一件每个女人一生中至少都会做一次、尔后又会立即懊悔的事情——我向他下了最后通牒:“和我跳舞,否则就分手。”我没有完全照这样说,但话里的大意就是如此,而……他给我的回答竟是“那就分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们分手的地点在中央公园的毕士达喷泉旁边。当时的情景完全可以被改编为一部好莱坞大片,主要是以泪感人,人们流出的泪水足以装满整个喷水池。的确很难再找出一处比这更具浪漫色彩的告别场所了。不过,只可惜喷水池不够深。正当我要一头栽入池子时,却意识到池里的水仅能没及脚踝,使得我即便想投水自尽也要受重重困难的阻挡。

其中的精彩片段当属他说“我爱你。曾经一直是这样,以后也依然不变”的时候。实在是一段催人泪下的告白。这确实让我很感动,不过现在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回想起来,没在夏天的某个星期六下午被他抛弃,令我非常遗憾。那样的话,我就不必跑出老远的距离去寻求慰藉了,因为毕士达喷泉旁边举办的探戈舞会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然而,正如厄运所安排的那样,他抛弃我的时间却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风雪交加的灰色星期一下午,我在长达五小时之久的等待之后才赶到曼哈顿舞厅,将自己最终送进探戈温暖的怀抱中。

确切地说,我们在强行分离之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应该是分摊探戈舞厅。我分到的是曼哈顿舞厅、桑德拉·卡梅隆舞厅和“美好时光”。他得到的是三人行舞厅、“舞运所”以及达内尔&玛丽亚舞厅。这是我的主意。我可能在其中某个地方碰巧遇见他,这样想一想就让我无法忍受。他不太乐意这样做,试图劝我罢手,但看我无意让步,所以也就不再坚持。他自觉有愧。不错。

很久、很久以来,我都没有像那晚一样用饱满的激情跳过舞了。感情上遭受蹂躏却能让我在跳探戈的时候创造奇迹。此外,数周(用探戈行话说,就是数年)不跳,也有一定的辅助作用。自从上次出门后,我的精力全都用在核查弗兰克在与谁跳舞的问题上,这些是不能算数的。

所以,在一段漫长的时间过后,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得以委身于陌生人舒适的怀中。这十几个陌生人,人人都在向我受伤的心灵施展他们各自的魔力,以化我的哀痛为甜美。

从一个疗伤的怀抱转身投向另一个的时候,我在心里给自己标记了两条注意事项:

1.一直坚持跳舞。

2.忘记性爱(不管怎么说,与言语相比,人们对它的估计更高)。

1998年12月8日

每天工作开始的时候,我的老板总爱玩一场电话游戏。今早的游戏要求是列出儿童电视网上位居前二十名的卡通节目。他一挂断,我便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让她电话通知传媒部门,然后由传媒部门在一小时后给我回电。这样我就可以和老板通话,经他再将信息传递给客户的老板(天知道会被歪曲成什么样子),客户老板又转给我的客户,随后客户又会要求我出示一张毫无意义的清单,等等,等等。我想,时间就是这样流逝的。

接着到十一点时,我们又转玩听乐声抢座位的游戏。具体规则如下:从一个会议室绕到下一个会议室,再绕,直到音乐停止——如果音乐总是不停,那游戏就要这样一直继续下去。所以,你得不断地从一个会议转到下一个会议,再到下一个会议,再下一个会议。例如,今天我们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讨论蜘蛛侠和忍者神龟二者各自相对的优势,因为我的客户想凭借一种狡诈的销售策略预计向市场投放一种新型的卡通外形意大利面食,以此来诱使从无猜忌之心的母亲们和她们单纯的后代去食用他们的垃圾产品。我可以肯定,关于二者哪个更酷的问题,我们激烈争论的时间就足足有四十五分钟:蜘蛛网,还是多彩的太空服。屋内的两个阵营一经形成之后,分贝数便也随即直线上升。一方(强烈)认为,由于忍者目前的排名高居榜首,所以他的知名度也能为该品牌造出一定的声势;而另一方阵营却认为(同样强烈),由于“蜘蛛侠是一个经典人物形象,不会过时”,所以他应是该品牌最理想的代言人。轮到我必须发表意见(没什么价值,也就值两分钱)的时候,我便“嘁哩咔嚓”地将蜘蛛侠猛批了一顿,凭借坚定的信念和充足的理由郑重表明了我的选择。这时,即使是我那不再费心掩饰对我心存憎恶的老板,现在看上去也是面露满意之色。可是待到按计划我们要进入到下一个会议时,这场激烈的争论却仍在无休无止地进行着,而且还将持续下去。于是,我们便商定明天再开一次会,对这个问题做更进一步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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