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钩腿(12)

我的探戈之恋 作者:(美)玛丽娜·帕尔默


1999年3月7日

去“完美甜品店”下午场的舞会之前,我还有件要紧的事要做。因为我除了那件新买的很能衬托身体曲线的大红色上装外,还得买一双探戈舞鞋。虽然我原来在“阿尔马格罗”的运气还算不错,但这次我可不想再去碰运气了。那些男人们可以原谅你一次,但可能不会有第二次。这样说,我的意思无非是指,跳探戈舞的人都是有恋鞋癖的人,尤其是男人。如果要他们回答“她会跳舞吗?(意思是说她是不是跳得不错)”这样一个价值百万美元的问题,舞鞋通常是他们所要搜寻的第一条线索。他们会通过舞鞋来判断她的舞技如何。我不愿去想,自己之前穿过的那些不合适的舞鞋究竟让我失去了多少不错的候选人。要找到合适的舞伴只有一条路:漂亮的舞鞋=不错的舞伴=迅速的改进。

随后我就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一家最有名的探戈舞鞋店——佛兰蓓拉。大概除了那双用金银线编织的鞋跟儿有十厘米高的鞋子(我也说不上有几英尺高,总之是很高)不是很中意外,剩下的每一双鞋我都非常喜欢,于是我在那儿痛苦地抉择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令鞋店的营业员懊恼不已,很快就不耐烦了。最后,我按自己的个性选了一双既简单又经典的亮黑色皮鞋,鞋子的前面有一根常见的T型带子。最重要的是,我穿上它走起路来不会摇晃(得很厉害)。这双鞋子很性感,透出的是一种高雅时髦,而不是放荡懒散。我离开了鞋店,对自己和自己的品位感到兴奋不已。

武装好双脚后,我穿过马路去了“完美甜品店”。这个地方很不错,是一个建于世纪之交的茶馆,虽然正濒于坍塌,但因此变得更加迷人。茶馆的地面用大理石铺成,天花板由一些巴洛克式风格的柱子勉强支撑着——它们看起来好像是由棉花糖做成的,上面垂下一串串像葡萄一样的古色古香的球形灯,但这些灯的年代实际上并没有多么久远,只是自1966年以来没有更换过罢了。而那些舞者,从他们的外貌来看,仿佛也是由那个年代过来的老主顾了。穿着三件套的白发男士和他们的头发染成蓝色的老婆在一同翩翩起舞,每个中年人的脸上都是熠熠生辉。一些外国女人为了寻觅爱情也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和那些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花花公子们跳着舞,时刻准备以每个女人都能接受的价格把爱情卖给他们。阿曼多要是在的话,肯定也会表现不错。时间在这座令人着迷的宫殿里停止了,音乐证实了这一点。

刚和一个叫奇奇的男人跳完一组舞曲——跳舞期间,这个人一直在我的耳边磨着他的假牙,发出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声音——我就注意到一个七十多岁、长得又圆又胖的矮个子男人,他看起来像在竭力使自己显得精神抖擞一些。他穿着一件夹克,还系了一条领结,但是衬衣的领口已经磨破,裤子则是涤纶的。他的头发是染成的黑色,所以发根还需再润色一下;不过牙齿还都健全,但由于受长期吸烟的影响全变成了黄色。可尽管如此,在我看来他还是很像阿波罗。我是说就跳舞而言,这你是知道的。他的舞姿很优雅、含蓄,而且从容不迫,是那种纯粹的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风格。

我和奇奇跳完一曲,理所当然要和阿波罗跳下一曲。由于我们在拥挤的大厅里各处一方,所以我只好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看见了我。然后我便立即挑起了右眉(出于某种原因,我的左眉挑起来达不到预期的效果)给他发去一份电报:“你是我的下一个舞伴。”他不仅收到了信息,而且还朝我点了点头,促使我不得不以一种惊讶而又谄媚的表情看着他,似乎之前一直是他想邀我跳舞。

在下一组舞曲开始之际,这个陌生男人走向我的桌子前来接我。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我担心这会影响到他跳探戈,但结果表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真是蔚为奇观!我的直觉仍然没有让我失望。事实上,我开始注意到一种趋势:舞伴要是长得越圆越胖,那和他跳舞的感觉也会越发的悠闲舒适。我感到超脱了自己,这不是第一次,也有可能不是最后一次。

我站起来,从容地和他一起步入舞池,感觉穿着新舞鞋的我仿佛是位皇后。他把我拥入怀中,在等待音乐开始的时候我俩也变得亲密默契起来。音乐响起,我们便随之起锚动身,以一个精美的开步动作开始了我们的航行。

然后,我就跌倒了。

幸运的是,在我倒在大理石地面上之前他抓住了我。都是因为我的新鞋子:它们太涩了。

“你必须用点巴——士——林娜。”他说。

“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他说什么。他是在说英语吗?

“巴——士——林娜挺不错的。试试,你就知道了。”他继续说道。我觉得他说的是英语。可“巴士林娜”是什么玩意儿?我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这个词,不久就找到了答案。

“噢!凡士林啊!”我高兴地叫道,脸变得像甜菜根一样红阴道干燥的女性可以通过涂抹凡士林来增加润滑度,减轻干涩疼痛的感觉,从而增强性生活快感。。我觉得他说这种话未免也太冒失了吧。难道天主教徒对这种事情并不注重?“你让我拿凡士林做什么用?”为了再次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我又问了问他。

“抹在你的鞋上。我的就涂了。因为它们有点……用你们的话怎么说?……就是有些涩。我也差点摔倒过。后来在鞋上涂了巴——士——林娜后,就好多了!”

“哦,涂在鞋上啊。我一定试试。”我尴尬地说。自己的想法好肮脏!

我们俩就这样跌跌撞撞地一直跳到曲终。一等结束,我就赶紧跑出去找到一家最近的药店。他说得不错,巴——士——林娜正是我需要的。当我回来的时候,这个名叫埃克托尔的男人仁厚地给了我和我锃亮的皮鞋(现在已经涂上了凡士林)第二次机会。我们这回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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