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拧转(1)

我的探戈之恋 作者:(美)玛丽娜·帕尔默


拧转

1.探戈舞中,男士带领舞伴旋转时,他不时

扭动的上身所做的螺旋形的转动。

请看它的形容词:

1.指人:感情波动/神经质,通常用于男性。

2.指情况:复杂、混乱、棘手——令人头疼。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非常普遍。

2000年1月4日

周日,我去了葩拉库尔图拉尔舞厅。你得爬上一段陡峭又昏暗的楼梯才能到达那儿。我想这倒增添了它地下舞场的魅力。一个黑影从暗处跳到你面前。

“交五比索。”他说道。

付完钱后,门开了。真是灵验的开门咒!你迈进了一个黑暗的洞穴。圣诞节留下来的彩灯仍然悬挂在潮湿的墙上,装点着这里。沿着墙摆放了一些从大型垃圾箱中淘回来的生了锈的铁桌椅。如果你不早点儿到的话(凌晨两点之前),一定找不到座位,因为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这时,你只能爬上舞台坐在那里。“葩拉库尔图拉尔”显得肮脏不堪,与迷人的“阿尔马格罗”和“圣明之子”迥然不同。在“阿尔马格罗”或“圣明之子”,把屁股放在任何不是椅子的地方都是一种罪恶的冒犯。正像我非常喜欢“葩拉库尔图拉尔”自在的氛围一样,我也非常讨厌这里的地板。它粗糙不平,缝隙处早已裂开,而且尖锐的钉子隐藏着危险。你就不要妄想在这样的地板上淋漓尽致地跳滑步了。事实是,如果你只绊倒了六次,或者你没有感染破伤风,你就应该庆幸了。下肢如果无法旋转自如(似在枢轴上转动一般),对膝盖无疑是一种折磨。试试在这种情况下,完成一个“8”字动作Ocho:探戈舞基本舞步,一个以轴为中心的旋转运动。,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救命!我都快成为一个大惊小怪的人了。啊!我被人射中了!

我立刻发现了这间屋子中最棒的舞手。黑暗中我看不清楚,只知道他颧骨很高,拥有北美印第安人深色的容貌,他那头黑色的浓密长发在圣诞灯下看起来蓝蓝的。他真是太性感了——我敢这么说。他迈着这样的步伐:他那自信、从容不迫的大步占据了整个房间,使他周围的人暗淡无光。

“他是谁?”我问瓦勒丽亚。

“一个‘仕诺’。”她答道,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从我坐的地方看来那条竖起的眉毛似有不赞成之意。

阿根廷人将任何看似北美土著的人都叫做“仕诺”。在他们的眼中,北美印第安人与亚洲人长相无异。并且所有的亚洲人,包括日本人,都可以混合在一起看成是中国人。(虽然从政治上讲,这种说法可谓谬以千里。)也许你会预料到,在阿根廷有许多的“仕诺”,尤其是在北部少有欧洲人定居的地方。这位“仕诺”来自胡胡伊省,与玻利维亚的国界咫尺之遥。

尽管瓦勒丽亚对他的厌恶显而易见,我在心中仍旧暗下决定:一定要同他跳支舞。在跳探戈的过程中,我学到了一样东西——一个人必须帮帮自己的运气。在现实世界中我对此无能为力,但是在探戈沙龙还算安全的环境中,我的脸皮变厚了。这里只会加深你的迷恋,以至于你不会把“不”当成回答。就这样,在一支支舞曲短暂的间隙中,我不停地盯着他看。在如此一片漆黑中盯着某人,就像在黑灯瞎火中钓鱼一样,确实不无可能。

你瞧,他的雷达频率还真高。他收到了我的信号,从他站的那一端冲我点了点头。我朝他点了下头,就在他向我坐的桌子走来时,我站了起来,准备到中途与他碰面。而在我俩于半路相遇时,他却仍然向我的那张桌子走去,在那儿只有瓦勒丽亚像猫一样冷淡地坐着。他们交谈了几句,终于她站了起来,跟着他走向舞池。我夹着尾巴返回了座位,只觉得脸在像火炭一样燃烧。羞愧难当仍不足以描绘我当时的感觉。幸好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人注意我。当瓦勒丽亚跳完一支舞后回到桌旁,我们默契地不去谈及这个伤人的话题。一道沉默的墙隔在了我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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