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拧转(8)

我的探戈之恋 作者:(美)玛丽娜·帕尔默


2000年5月6日

我和霍尔赫结束了,这件事最终还是伤害了我。

我感受到的毁灭性打击,与这件事几乎不成比例。并且我对此无能为力,无法减轻这种痛苦。我想起来曾经参观过的伦敦地牢,这是一个蜡像博物馆,里面展示的是世间的各种酷刑。人们在铲除同类的时候竟然有这样的想象力。其中有一种聪明的刑罚让我永生难忘。行刑时,他们将你开膛破肚,掏出你的内脏,让你躺在那儿看着老鼠把它们吃光,然后慢慢地在自己的血泊中死去。我应该让自己的心肺接受这样的刑罚,虽然它缺少复杂的程序,但是它的功效可以弥补这些不足。我之所以现在想起它来,是因为每次有人与我分手,我都会有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即使,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这不叫与我分手,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与我恋爱过,霍尔赫就一直在向我表明这一点。

处在痛苦中有一样好处,它迫使你去阅读。躺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没有比这更好的为自己感到难过的方式了。我曾经花费了一天的时间阅读艾伦·德·波顿的《哲学的慰藉》。出于某种原因,这不能算是最佳的选择,因为这个作者同样出现在抛弃过我的男人的长名单上。我曾经作为他的崇拜者给他写过一封信,但是他从没给我回过信,这个狗娘养的。对我说他的出版商没有把信给他,这根本于事无补。我是不会买账的。

无论如何,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曾经伤了我的心。现在他能够将它修补好。我不得不说关于叔本华的那章让我振作了些。根据波顿(真是个愚蠢的名字)所写,叔本华说甚至是最短暂的浪漫史也会完蛋,这时感觉想要自杀是十分正常的。理由是,你曾经不自觉地为你的孩子选择了父亲,因为他的遗传特征要与你的互补才会生出完美的孩子,为了这项使命,你的身体做好了准备。一旦这部机器发动起来,想要全身而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想知道我们的孩子长得什么样?它会有他的黑色卷发和我的绿色眼睛吗?

我打算割腕。该死的叔本华!

我最好还是求助于另外一位哲学家。尼采一定有效。他说,我们人类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经受一些考验,以证明我们才是真正的万物的灵长。我提醒自己我所承受的痛苦只是一种考验,这让我振作起来,任何别的做法都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我确实意识到,尽管我感到十分伤心,但是严格说来,我还算不上心痛如绞。心痛是你在失去之后才会经历的。然而,我所遭遇的无非是对自尊心的打击,一种慈悲的老式的打击。但是,受伤的心听起来要比对自尊心的打击更富戏剧色彩,却不及后者吸引人。有朝一日,我会选择一颗受伤的心。第一步只是将你支解,第二步才是死亡。缓慢地、痛苦的死亡折磨着你,就像伦敦地牢中的老鼠一样。

哎呀!我想我需要到别处寻求安慰,既然像艾伦这样的哲学家们似乎不能排解我的忧愁。我想想……

1.我找到了一条微弱的理由不跟霍尔赫睡觉。

2.好吧,虽然只有一点安慰,但是我想,聊胜于无。

2000年5月15日

阿尔马格罗俱乐部,我正与瓦勒丽亚、莫妮卡一起坐在那里。这时,霍尔赫同潘乔、贾维尔走了进来。我的脸一定变红了,然后又变成紫色,最后呈现在一种难看的暗绿色:因为瓦勒丽亚和莫妮卡都注意到了,她们询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指了指霍尔赫,她们同情地表示,在探戈舞会上突然碰见前任舞伴是有些不好受,她们能理解。当然,我没告诉过她们真正的原因——霍尔赫是我刚刚分手的情人。冠冕堂皇的说法是他“这个月内会移民欧洲,因此害怕与我纠缠不清”。我想她们不必知道她们的朋友是一个荡妇。

不是我自认为是个荡妇,而是显然有人极愿意扭曲事实。说起霍尔赫和潘乔,他们都认为最好的策略就是忽视我。他们的表现让你觉得他们是贞洁处子,却被堕落的老色鬼(我)蹂躏了。事情好像不是这样吧,那天晚上是我强迫他们在河边做那种事的吗?这是三个人的事,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似乎与我一样乐在其中。

我只顾着对霍尔赫和潘乔的虚伪生气,这时,贾维尔向我示意要邀我跳舞。三胞胎中至少还有一个像男人。

当我从桌边站起来走向等候在舞池中的贾维尔时,复仇的欲望主导了我的身心。我想对霍尔赫嘲弄一番,我知道我可以指望贾维尔作为我嘲笑他的工具。

我是对的。显然,贾维尔对自己错过了某种乐趣感到有些生气,他坚持要在我接下来的行动中插一脚。换句话说,他现在是一个比平日更加淘气的果实。我们跳舞时,他在我耳边低声倾吐的那些淫秽之辞简直不堪入耳,我实在无法空腹将这些话重复一遍作者的意思是贾维尔说的话很不正经,听到后让人想呕吐。。但当时我正处在气头上,因此根本没有在意他这些话。我很喜欢听他生动细致地描述他稍后打算对我做什么,这让我满怀希望。

他心情极好地继续大放厥词,突然他滔滔不绝的污言秽语戛然而止了——正说到关键的时候。该死的!谈到了如何戏弄霍尔赫,我想着,一边睁开了眼睛。怎么是她,站在我面前的正是:罗米娜。

“你没告诉我她回来了。”我发出嘘声,并没试图掩盖我的挫败。

“我忘了。”他呻吟着说,听起来备受打击,这使我的挫败缓解了不少。但是,我仍然想勒死他。

我们静静地跳完了这支舞。然后,我走向她,尽可能热情地说道:“欢迎你回来!”即使这句话并不能准确地反映我此刻的感受。当我安慰她时,贾维尔再也受不了与我们两人呆在一起,跑向了霍尔赫跟潘乔那里。她父亲的葬礼刚刚在周六举行完,她看起来就同她此刻内心的感觉一样: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你做得对,事后当我用冰冷的肥皂水擦洗身体时,我这么想着。当然,如果罗米娜不是在这个时候出现,我也许就没有机会感到自己是多么的伪善了——但是,我宁愿今晚没去“阿尔马格罗”。我讨厌在那里做出这种正义的事。非常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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