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拧转(10)

我的探戈之恋 作者:(美)玛丽娜·帕尔默


2000年6月18日

当我妈说她要来看我的时候,我很发愁。我要重新措辞:我很害怕。说起探戈,她从来都不是我最有力的支持者。我知道我应该穿上闪亮的盔甲武装好自己,防止在她的担心(我会变成老处女)又掺杂了我的担心(自己会变成老处女)下,那一番猛攻。哟,你瞧!我遇到了一个盟友而不是敌人。我突然想到,上周日在“街心公园”,有些事情改变了。

迪亚戈在那儿。我错怪他了:他根本不是一只大象。如果他是,也是一只有健忘症的大象。他让我戴着笨蛋的帽子在角落里站了将近一个月之后,终于认为可以原谅我了。我想,一个女孩表现出如此真诚的悔恨之情,用一双世界上最悲伤的眼睛望着他时,他同情她了。终于,他满意了,他的目的达到了,效果甚至更好。

在舞场的围栏里,他朝我走来。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他的手臂,摆出了与第一次请我跳舞时完全相同的姿势。这样做,他是在把我的行为纪录擦干净,同时也将我的无礼举动从我们的记忆中清除了。

哇!他太棒了!与他共舞让我发挥得淋漓尽致!我讨厌音乐停止的时刻,因为这意味着我不得不放开他。他同样讨厌这样的时刻,因为我会离开他的怀抱。所以,我们默契地当做音乐没有停止。我们站在那儿,拥抱着彼此(不是简单的环绕——而是紧紧相拥),我们的胸部碰撞着,如同两座活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我们的心跳出奇地一致。我随着他的呼吸,呼吸着。我的眼睛闭上了;正如他的眼睛也闭着,我猜测到。它们最好如此!我在触摸他的灵魂,他也在触摸我的,我们一起经历了几秒钟的永恒,直到下一支乐曲响起。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你能想象出,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妈和她的摄像机。我们终于彼此松开——你无法再承受这样的高压,否则你一定会爆炸(我不敢说自己目睹过此类情景,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想冒险一试)。

当舞会结束的时候,我不得不把我妈拉走。回到家后,她让我看了她拍摄的东西。这时候我才感到她不光是站在我的身旁,而且她还真正体会到了探戈的精髓。她比许多专业的摄影师拍得还好。我很惊奇,每次我与迪亚戈之间稍有异状,都看得出来——我不是指触摸他灵魂的那一刻——她将一切尽收眼底。想要抓住探戈的内在冲动是很难的,甚至连舞者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何况只是一个欣赏者?然而,她的摄像机好像在跟着我们,在乐池周围一起跳舞,它捕捉到了我们无拘无束的灵魂和我们内心深处的感受。突然,她把摄像机镜头移到了我的腿部,正好拍到我做了一个甩腿动作,这个装饰动作是我现场发挥的。当乐曲达到情感的高潮,摄像机知道要把镜头对准我们的脸,因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你不可能从别的地方找到探戈的精髓。从这个片段中,我意识到我妈抓住了它。她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探戈的魔力。这就是我所谓的奇迹!

2000年6月23日

昨晚,我带我妈去了“坎宁伯爵”沙龙。要把她介绍给“加托”,我有些担心。但是“加托”坚持让我这么做,他说他自有一套对付母亲的方法,我不必担心。

“亲爱的女士,你的女儿太美了。”正式的介绍结束后,他说道。我妈立刻笑逐颜开。称赞她的女儿就等于在称赞她。

“……我爱上她了!”听到这句话,我妈没有畏缩。她仍然和颜悦色。如果她真的被吓到了,也只能说她掩藏得很好。我笑了,确信她听懂了这个笑话。

“……你会给我这个荣幸,让我娶她吗?”他以一个夸张的动作结束了这句话。我大笑不止,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从我妈的上方觑了她一眼。她不但仍旧喜滋滋的,我还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感激。这时,我明白了一个求婚,哪怕是来自永远醉醺醺的绿巨人,只是他的多彩的影像,也比没有人求婚强。

“你的未婚夫很迷人!”他去与别人跳舞时,我妈对我说。

“我没告诉过你我会找到一个丈夫吗?”我说道,然后我们都爆发出一阵阵(紧张?)的笑声

这些日子以来,我妈没有像以前那样关心我的婚姻大事,让我肩上的重担轻松不少,然而,我接替了她的工作,开始担忧起来。尤其在我想到这个开玩笑的求婚还是我唯一经历的一次求婚时。我还去了趟古巴,在那里甚至没有人向我求婚。去之前,每个人都让我小心那里的小伙子们,因为他们迫切地想出国,为此他们会做出任何事,包括与你结婚。他们实在不必操心,那里没有一个人向我求婚——总之,没有以结婚为目的的。为什么向我求婚的都是些不像样的人?甚至在古巴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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