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茨在他日记里写道:“我不能理解她,我无法衡量她的深度。我爱我不理解的东西。她夺走了我的心,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她需要我。她受她继父影响,我现在觉得快乐和孝顺一样残忍。她确实告诉过我,她希望我永远快乐。他也确实给过她一支烟斗。
“奥古斯特?施莱格尔写道:‘形式在外部力量的作用下,如果不考虑到质量,而只是作为偶然的补充而分离,它就是机械的。比如,我们有时赋予一堆泥巴以形状,于是它硬了之后也能保持同样形状。有机形式是天生的:它从内展开,随着细菌的繁衍而同时获得它的界限。’
“而这一切正确定无疑地发生在苏菲身上。我不想改变她,但是我承认我觉得,如果需要,我可以这么做。不过,她在12年里‘获得了她的界限’,而这12年里她始终没有发觉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这个人存在。如果我能看到我可以通过一个口子或者口子的影子,来让她感受到我的存在,那我会更加开心。
“她决定不相信来世,这是多么的傲慢和罪恶。
“她说:‘是的,我喜欢你。’
“她想取悦任何人,但是不会改变她自己以适应别人。她的脸,她的身体,她对生命的享受,她的健康,这一切她喜欢谈论的事情。她的小狗。她的性格苏醒了没有?她害怕鬼怪,她还喝酒。她的手放在她脸颊上。”
在寺庙街的家,他母亲在生完克里斯托夫之后,仍然躺在床上。他们虽然从乡下找了一个胖奶妈过来,克里斯托夫仍然显得不死不活的。她自己虽然从不抱怨,但她现在不仅为她的婴儿,也为伯恩哈特感到担忧。也许有人在欺??他——她每年圣诞节都害怕这个——而且无意中在破坏他对鲁珀特骑士的印象。
“我不记得伯恩哈特曾经?相信过鲁珀特骑士,”弗里茨对西多妮说,“他一直认为他是面包店来的、戴着假胡子的家伙。”
他只把这个秘密对卡罗琳?尤斯特、伊拉?斯谟和西多妮说过,他们都同意现在或者说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刺激他们的母亲。弗里茨把西多妮拖到自己房间,从自己的那套拉?法特的《外貌残章》里抽出第三卷。“这是我生命中的苏菲。当然,这是拉?斐尔的自??像????但是一个12岁的姑娘怎么能看上去像一个25岁的天才?”
“那很容易,”西多妮说,“她做不到。”
“但你没怎么见过她。”
“对,但我猜想我马上就会见到她,等我见到她我还会对你说同样的话。”
他合上了书。“我口袋里装满了买来的东西。”他掏出一把姜饼、针盒,一瓶科隆香水和一把弹??。“我把它们放在哪里,西多妮?你不知道携带这些东西有多不方便。简直是折磨!”
“在书房,那是发放圣诞礼物的地方。”西多妮说,与此同时她时刻注意着偶尔从母亲房间方向传来的有气无力的要求,现在她负责全面管理家务。她已经?让马厩的小伙计把杉树枝挪进书房并且堆起来。她自己保管钥匙。只要她一打开书房的房门,就会有一阵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散进走廊,好像整座??林都走进了房子似的。
“这都是我在去弗赖堡的路上买的,”弗里茨说,“我猜想,你像以前一样,每天天一亮就起床干活吧。”
“我讨厌针线活,”西多妮说,“我不擅长这个,以后也不会擅长,但是现在我确实每天都干这个。”
伊拉?斯谟去哪里了?卡尔已经?来了,安东已经?在了,男爵公务所系,去了阿尔腾的盐矿,但他会在圣诞夜回来。“奇怪的地方在于,弗里茨,阿斯穆斯骑马动身去格吕宁根接你去了。”
“骑马!他骑的是什么?”
“卡尔的勤务兵从补给区找了一匹马给他。”
“运气太好了。”
“对他来说未必谈得上运气,他驾驭不了这匹马,他已经?摔下来两次了。”
“有人会捎他走的,雪已经?清除,路上人会很多。但他干吗要去格吕宁根?老天,真傻!”
西多妮换了好几个地方才把弗里茨随身带来的亮光闪闪的东西收藏起来。
“我想他想去看看你的苏菲长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