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纽约的兴衰(6)

先上讣告后上天堂 作者:(美)玛里琳·约翰逊


采访斯特拉姆的记录稿中到处标着“私密”——不得引用,标注得密密麻麻。只要他提到的是某位尚未去世的人,哪怕此人已经就自己的讣告接受过采访,都会注上这两个字。这里体现了一种神圣感。这些文档就像一个个容器,盛放着这个世界的一份份历史,虽然它们随时可能终结,但现在还活着。不用说也知道,这里的1200个名字大多是大名鼎鼎的男人或女人,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的原因是年龄、疾病或者所从事的高风险职业,如美利坚合众国总统。让我深受感动的是它们竟会受到如此精心的保护,仿佛这是一颗颗心脏,一旦宣布主人死亡,就会由斯特拉姆移植到讣闻版上。

悲伤速写

2001年9月11日,查克?斯特拉姆在这间办公室的电视上看到了双子塔的倒塌。和《纽约时报》各版主编迅速商量几句后,他立即出发,主动要求和一个记者赶往各医院的急诊室。他们从四十三街驶向城区,途中只在一两家医院停了停。斯特拉姆当时就有一种感觉,这一次恐怕不会有多少伤者。他是对的。他们一直向南开到十九街,然后停车徒步前进。鲁迪?朱利安尼市长用于处理紧急情况的堡垒式办公室被摧毁了,但他们找到了临时指挥中心,那边已经有了一个《时报》记者,浑身蒙了一层白色烟灰。

执行总编“有个直觉,觉得这一次会让我们手忙脚乱。这个直觉相当正确。”斯特拉姆说。当时他担任《时报》讣闻版主编才一年多一点。“我知道,正常情况下,死于双子塔倒塌的多数死者的讣告上不了《时报》。我想知道的是报纸打算怎么处理这批人,却无法马上得到答案。”最后,率先刊发讣告的是城市新闻部分。考虑到911的重大伤亡,这种做法是恰当的。惨案之后几天,除在报纸后部正常刊登讣告外,《时报》另外安排了一部分讣告,穿插在对这次大灾祸的报道文章之间。两部分讣告各方面都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死亡原因。两部分丧主都是人群中的活跃分子、鼓动家、领导者、联系者,以及其他各种特色人物,平时占据报纸讣闻版版面的也是他们,公众生活中的突出者。讣告的组成部分和元素也和平时一样,照样有《时报》讣告的独特风味。不同的是,前一个部分出现在各种身故通告栏中,后一个部分刊在载有紧急情况呼叫号码的版面上。

在内容方面,911讣告最不同于其他讣告的地方是对死亡原因的描述。为《时报》竞争对手工作的讣告作者喜欢诟病《时报》讣告的“杂乱”,到处穿插着这样的句子:“据他的代理人声称”,“正如她本人在1977年接受本报采访时所言”。但《时报》要的就是句句有出处,这是它的生命线。所以,在911讣告中,遇难者的死亡必须由某个人宣布,再由讣告作者确认。每一条引用都必须是铁板钉钉:出自哪里?什么时间?“我要知道你这句话出自哪里。”但斯特拉姆还是通情达理的,“当然用不着每一段后面都加一句‘这是来自警方的消息’,但你必须得体地表述出这一消息的出处。”讣告也和所有新闻报道一样,必须遵守新闻准则,这一点和这家报纸的其余部分毫无不同。911讣告给作者带来的重大挑战之一就是,如何确认丧主的死亡。不能直接核实的话,至少也要有间接核实,也就是引用权威机关或权威人士的证言。

戴维?安吉尔,NBC剧集《弗莱泽》的创造者、执行制片人,本周星期二死于从波士顿起飞的美国航空公司第11次航班上,终年54,生前住在加州帕萨德纳。

据NBC报道,安吉尔先生此行是从麻省切特汉姆的夏季住宅飞赴加州,同行者还有他52岁的妻子林恩。第11次航班遭到劫持,于早晨8 :45撞毁在曼哈顿世贸中心北楼。

安吉尔一家的朋友、葬仪主持人凯文?斯卡利表示,航空公司已将身故确认通知送达安吉尔先生的家人。

戴维?阿尔杰,其股票投资策略使他所掌管的共有基金在九十年代的牛市中赢得了高额利润。他的妻子约瑟芬昨天宣布,阿尔杰先生在倒塌的世贸中心遇难身亡,终年57,生前在曼哈顿和纽约礼服公园拥有住宅。

弗雷德?阿尔杰投资公司位于世贸中心北塔93楼。灾难发生时正在上班的35名雇员无人生还。以上消息源自该公司副总裁兼财务经理格雷戈里?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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