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罗马和狮子教皇

当红衣主教乔凡尼·德·美第奇着手恢复美第奇在佛罗伦萨的统治时，他效仿他父亲伟大的洛伦佐，组织一系列庆祝活动。庆典，是自从萨沃纳罗拉时代就被禁止的，现在又在德拉西尼奥列广场举行了，散放着蛋糕和酒的桌子，摆放在最近收回的美第奇宫外的拉尔加大街上。与此同时，大规模的政治变革也在进行：马基雅维利一类人被彻底免去政府职位，并由美第奇的人取而代之，并且，共和国的正规军被遣散，行政长官的任期被减为一年。而且，外交政策也发生倒转，佛罗伦萨加入了尤利乌斯二世的神圣联盟。

然而，1513年2月，美第奇恢复权力刚六个月，有消息传到佛罗伦萨，教皇尤利乌斯二世生命垂危。此时，红衣主教美第奇的身体，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也不是很好，由于过度劳累曾经经历了一次严重的发病状况。他已经患上了胃溃疡，而且一直承受着由于军事战役期间长期坐在马鞍上引起的极其严重的肛瘘的痛苦。不顾这些病痛，红衣主教知道，他此时出现在罗马是极其重要的，如果他能在红衣主教选举教皇的秘密会议上有影响力，那么他将会成为教皇继承人的候选人。他命人用担架抬着他急速赶往罗马，崎岖的一百五十里路让他遭受巨大的痛苦。不料，3月初，当他到达时，尤利乌斯已经去世。然而，此时，红衣主教美第奇病得什么都不能做了，卧床静养了一个星期。

与此同时，红衣主教选举下任教皇的秘密会议已经按传统办法开始进行。为了不受外界的影响，红衣主教们隐没在一个封闭的住处，他们不允许离开这里，直到他们作出决定；甚至连窗户都被封了起来，只允许送食物进入秘密会议室。数天过去了，封闭的室内温度上升，闷热的气氛和需要换洗的衣服，更有益于他们尽快争吵出一个结果。当议程变得更加深入时，食物的质量和数量被削减了。此时，红衣主教美第奇被允许加入，二十五个与会的肥胖的红衣主教们，穿着恶臭的红色袍服，食物降至每日一餐，与严格的修道院里的见习修士的等级相似。

红衣主教美第奇早年在罗马期间，他与尤利乌斯二世周围的许多有权势的红衣主教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的有修养的喜欢玩乐的天性、慷慨大方和非凡的才智，以及他与权贵的密切关系，都对他很有利。这些朋友中，有许多都愿意选他为折中的候选人，其他人也愿意选他有两个主要理由：尽管在教皇作战期间他表现得很英勇，但大家都了解红衣主教美第奇不是天生好战的性格，因此，不会像尤利乌斯二世那样，置教皇权力于另外一场无休止的军事冒险当中。很多与会人员都喜欢回忆起红衣主教的父亲伟大的洛伦佐，曾经为维持意大利的和平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对红衣主教美第奇有利的第二点是，他非常胖，而且很明显，他病得很重；如果选他最后证明是个误选，至多两三年他或许就会死。但是，这些争论遭到由红衣主教弗朗西斯科·索德里尼率领的派系无情的反对，弗朗西斯科·索德里尼是佛罗伦萨被罢免的行政长官皮埃罗·索德里尼的哥哥；不顾逐渐恶化的室内环境，更不用说越来越差的饮食，这种僵局仍然不能打破。秘密会议在桌子周围争吵着辩论着，而在散发浓烈气味的厕所内，正在进行着秘密的精明交易。

在会间休息时，红衣主教美第奇秘密地靠近红衣主教索德里尼，并开始运用他的相当大的魔力。这种魔力的效果会在事实中看到，索德尼最后决定支持美第奇取得候选资格，虽然这种魔力需要某种承诺做后盾：皮埃罗·索德里尼、被流放的前任行政长官，将被从他流放的拉古扎召回；尽管美第奇坚决不允许皮埃罗返回佛罗伦萨，但允许他在罗马定居，在那里，他将得到慷慨的赡养，直到他生命结束。而且，美第奇的年轻的侄子洛伦佐（倒霉的皮埃罗的儿子）——很有可能的佛罗伦萨未来的统治者——被允许与索德尼的一个侄女结婚；以这种方式，索德里尼家族将与佛罗伦萨的新统治者联合，并将与新教皇家族联合，因此，他们将来具有相当大的权势和影响力。

为了减轻与会的红衣主教们长期忍耐的痛苦，红衣主教美第奇最终当选为下任教皇。沿袭他的前任取的英勇的名字（继伟大的亚历山大之后，是亚历山大六世；继尤利乌斯恺撒之后，是尤利乌斯二世），他决定取名利奥十世。这个名字是想显示出狮子般的勇敢和崇高的品德，像所有佛罗伦萨市民知道的那样，狮子是佛罗伦萨的吉祥物，仍然关在利奥尼大街的笼子里。

据一位威尼斯大使说，新教皇利奥十世向他的弟弟朱利亚诺喊道：“上帝把教皇职位给了我们。让我们热爱它吧。”这当然表达了新教皇的心情，这种心情很快传到更远地方。在他哥哥不在期间统治佛罗伦萨的朱利亚诺·德·美第奇带着这个消息回到家乡时，佛罗伦萨开始准备一系列持续几天的庆祝活动。尽管这些庆祝活动毫无疑问是受朱利亚诺鼓励的，但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意愿；利奥十世是佛罗伦萨出现的首位教皇，同样给他的故乡带来了巨大的光荣。人们高喊“必胜!必胜！”“狮子教皇！”在广场上燃起了篝火，鸣响礼炮，夜晚的天空被焰火映得通明，这些焰火是一个多世纪前被当作主要的军事发明从中国引进的，但是它潜在的庆祝功能被意大利充分地开发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