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比尔声称不记得是谁搞的这出恶作剧,但在大约10年之后,他终于有机会报复。身为记者,他手里把握着很可观的话语权,他充分地利用了这个权利,写文章影射讽刺当年那些人。可是报复并没有治愈他的幽闭恐惧症,近年来这病症反而更严重了。
他感觉自己生病了,双手不住颤抖,可能是在晚上感染了细菌。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在要绷带之前他没有什么东西来清洁伤口。他只能猜想自己的手一路上被有害的细菌感染了,幽闭在木头箱子里又必定使感染更严重。
萨比尔的头向后面倾斜着。他想举起一只手来,却做不到,实际上他现在没法控制自己整个身体。他感觉自己被抬到一个阴暗的地方,又登上几步台阶,走进屋子里。有人拿着彩色玻璃灯,在他脸上照来照去。他最后记得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睛凝视着自己,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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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比尔在沉闷的头痛中醒来。周围的空气令人窒息,好像在他睡觉的时候,有人把他四分之三的肺都填满了泡沫乳胶。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手上整齐地包着绷带。他极力想抬起一只手,却把手牵扯得阵阵疼痛,只好让它无力地瘫放在床上。
萨比尔意识到自己身在大篷车里,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他周围。他试图抬头从唯一的白色窗格往外看,可是这一努力完全徒劳,他叹息着跌倒在垫子上。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没有这般彻底失控过,他和他的四肢好像有些脱节,而唯一修复的钥匙也无影无踪。
还好,至少他还没死,也没在警察局的医院里。事情总要往乐观的一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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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比尔再次醒过来是在晚上。他还没睁开眼睛,就觉察到了周围的异样。他假装熟睡,把头转到一边,然后张开眼皮想看看是谁坐在黑暗里--那个女人没发觉自己在看她。他确定那是个女人。她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广藿香味,还有别的令人困惑的味道,萨比尔隐隐觉得这是生面团的气味。难道她一直在做面包?
萨比尔把眼睛睁大些。萨玛纳的妹妹正坐在自己床边。她向前弯着腰,好像在祈祷似的,但是她的膝盖上刀光闪烁。
“我在想该不该杀死你。”
萨比尔吞了一口唾沫,他极力想镇静些,但是他呼吸困难,气息微弱,就像女人在生孩子似的。“你想杀死我?我希望你那么做。我现在没力气保护自己,就跟你们把我捆起来要阉割我的时候一样。你现在是安全的,我甚至没法抬起手来避开你。”
“就像我哥哥当时一样。”
“我没有杀死你哥哥,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没错我是见过他,他袭击我,天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就让我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