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科学(2)

织梦人:一个男孩穿越现实的哲学之旅 作者:(美)杰克·鲍温


3.归纳在哪里出错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伸开手,露出五枚角币。在他那特大的手掌中,它们显得特别小。“我口袋里还有第六枚硬币,你认为它会是怎样的?” “哦,显然,我认为它会是一枚角币,但我并不知道是否如此。”

归纳法(induction)——依据观察推测某个一般性陈述可能是正确的;即使前提正确,其结论仍可能是错误的。例如:

P1我看到的前一百只天鹅是白的。

C因此,所有的天鹅都是白的。

“就是啊。你正在用归纳法。”

我站在那儿,对运用了归纳法感到很高兴。

“你的设想是,未来会与过去类似。我掏出的每枚硬币都是一个角币,因而你会认为,下一枚硬币也是角币。这就是归纳。以上例子的归纳的基础较薄弱,因为你推论的基础仅为五个事例——五个‘示例’。”他掏出了口袋里那枚最后的硬币,结果是一枚游戏币。他耸了耸肩。“显然,未来与过去并不必然正好相像,”他微笑着说,“这里举一个由归纳而来的断言,其归纳的基础要强得多:明天太阳会升起。其正确性建立在归纳的基础上。我们极为肯定地做出这一断言,仅仅是因为它在过去发生的次数是如此之多。我们的思路是,每天太阳都升起,因此,第二天太阳也会升起。这就是归纳推理。”

“但那有什么错?归纳推理很有效,我们也一直在用它。”

“这正是关键所在,伊恩。归纳法过去有效,因而将来也有效。你看出这一循环没有?根本上看,你得这样讲:‘在归纳的意义上,归纳法是有效的。’由此确立的通往真理的体系,其基础是不可靠的。

“尽管我们认为最后一枚硬币会是角币,但不能确定必是如此。太阳明天会升起,尽管我们对此怀着强烈的信心,却不能确信它必定升起。进一步说,尽管我们有着归纳法会有效的信念,但并不能确定这一点。不仅归纳法本身有着逻辑上的缺陷,而且我们得用归纳法,才能证明归纳法的有效性。”

大卫·休谟谈“归纳法的问题”

绝没有合逻辑的、非循环论证的方式来支持这一观念,即,未来将和过去恰好一样。

休谟写道:“任何来自经验的论据都不可能证明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因果联系,因为所有这些论据都以预设这一因果联系为基础。”

换句话说,要证明归纳法有效,我们就必须使用归纳法。

“那么所有这些说明了什么呢?”我问道,我确实对此很关心。

“好啦,这就是科学收集信息、做出预测、发展理论的途径——通过归纳。简单地说:“一般性命题,‘所有的X都是Y’由印证事例‘这个X是Y’来证实。”

他停顿了一会。

“或者是这样的一般性命题,‘当X发生时,Y会发生’由这样的印证事例‘X发生了,接着Y发生了’来证实。

“例如,证实‘所有的天鹅都是白的’这一命题的是,不断重复地注意到‘这只天鹅是白的’。一旦证实的次数足够多,我们就开始相信,‘所有的天鹅都是白的’这一陈述为真。

“你看出这一点没有?你看出那建立科学的归纳原则没有?”

我想我是看出来了。这看上去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发现,但弄明白科学家如何认识事物,还是有些意思。“是的,我想我看出来了。爱因斯坦的理论也是这样提出的吗?”

“正是。他做出预测即一般性的命题,接着去做实验,看它们是否成立。其引力理论认为,像行星这样的天体会对物体产生引力。我们看到的物体甚至光线都向地球运动。在日食中,我们可以看到,从远处的恒星发出的光向着地球弯曲。其理论已为无数事例所证实。”

这的确相当酷。“有道理。”

4.关于蓝绿宝石的辩论

“现在就有几位科学家在工作,他们能用归纳法说明一些问题。跟我来。” 我下床穿上拖鞋,沿着那已变得极为熟悉的梯子和通道走去。我们到了一间实验室,它看上去就像在我家后院正中间。

老人指着一队科学家给我看,他们在实验室外挖东西。

“他们在找什么?”我问。

“绿蓝宝石。”

“你指的是绿宝石?”

“不,是绿蓝的。”

“绿蓝?”我的问话,使得其中一位科学家瞥见了我们,并向我们走来。我们显然干扰她了。她边走,边沿路调整着眼镜。和杰夫提醒我的时候经常做的一模一样,老人用手肘轻轻推着我说:“问她。”

“你们好。”那位女士的问候彬彬有礼。

老人又用手肘推我问话。这一点连她都看到了,让我觉得不得不发问了:“你好啊,夫人。绿蓝宝石究竟是什么呀?”

她扶了扶一边的眼镜架,答道:“‘绿蓝’的意思是:2100年前是绿的,其后则是蓝的。

“我们在找绿蓝宝石。”

“你的意思是说,那宝石会在一夜之间由绿变蓝吗?”

“不,感觉信息,即看到的颜色本身不会变。大体说,一颗2100年前看来是绿色的宝石,就是绿蓝的;一颗在2100年1月1日后看来是蓝色的宝石,就是绿蓝的。”

“但是,你怎么知道你是否找到了呢?”

“哦,我会先问你对宝石的了解。”她一手向我伸出,说道。

“不多,只知道它们是绿的。”我耸了耸肩。

“那你怎么知道它们是绿的?”

“哦,我可以设想,在某个时候科学家们出去寻找宝石。他们每发现一颗,就看见它们呈现出我们称之为‘绿’的颜色,通过如此这般的众多例证,他们断言,宝石是绿的。”我微笑着望向老人,觉得自己有点像是要在她面前炫耀。

“那么你的意思是在说,即使没有看见所有的宝石,我们之所见仍足以证实‘所有的宝石都是绿的’这个一般性命题,因为已有足够多的绿宝石的印证事例来证实这一假设,对吧?”

“对,”我自豪地答道,“这就是科学研究的方法。”

“很好,那你很可能会赞同我们在这儿所做的工作。首先,我们并不像你们那样,将‘绿’视为给世界分类的方式。你们造出绿这个词来解释世界,对吧?绿这个词像汉堡包裹酱菜一样,并不是宇宙一诞生就出现的。它是人们造出来的,对不对?而现在它根植于你们的语言之中。”

我耸耸肩,表示同意。

她继续讲道:“记住这一点,我们在检验这个假设——‘所有的宝石都是绿蓝的’。我们掘地找宝石,来检验它。而一旦发现一颗,我们就会确定它是否是绿色的。如果是绿的,就证实我们的假设。到目前为止,我们已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们发现了好几千颗宝石,每颗都符合我们的假设。我们准备在本月末发表我们的发现。”

“其中的奥妙在于,在2100年1月1日之后,当你们的团队和我们的团队听说在某个前所未知之处发现宝石时,各自会怎么做。你们的团队会说宝石是绿的,我们的团队则会说它们是绿蓝的。当你们的团队问‘绿蓝’的意思时,就会发现它意指蓝色。这就是同时为蓝的和绿的宝石。”她笑着讲出了这番荒诞不经的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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