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科学(5)

织梦人:一个男孩穿越现实的哲学之旅 作者:(美)杰克·鲍温


9.科学家没法达到纯粹的客观?

“那么你讲我们影响着环境,其含义是指给实际上无色的事物配上颜色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吗?” “哦,不止如此。举个例子来说吧。科学家在检测量子的时候,不可能同时既检测出其速度,又检测到其位置;要测量其中一个属性,就会影响另一个。推广到更大的范围来说,这一规律可以为解释我们所有的观察提供启示。任何事物,我们要观察它,就得和它相互作用,从而至少轻微地改变了它的环境。因此在进行检验的时候,我们只能了解我们在检验的东西。”

“哇,这一切太令人惊奇了,对于我们如何科学地认识事物似乎极为重要。我想我就是从未意识到,科学家就和你我一样主观:做出各种主观的、负载价值的判断。”

“颇有启发,是吧?”他那语气,就好像刚跑完马拉松而终于能得到休息。“而且它们真的会引起争议。通过学校教育体系的教导,你会产生这样的印象:科学家设法达到了纯粹的客观性——他们遵循着一些严格的科学方法和程序——经过如此充分的灌输,有些人会觉得,以上的那些主张是在肆意冒犯。并且只要想想,全世界都在进行这样的灌输,那么未来一代的科学家也正在被告知,该如何思考、去认识什么,以及如何认识。这几乎就像被教着学会如何跳舞,虽然这种情形下,我们不能确定谁是领舞者。”

我不禁感到沮丧,有些泄气。

“是的,伊恩,这的确像是在贬低科学那无所不知的形象、令人尊敬的地位。绿蓝宝石、由黄香蕉来证实黑乌鸦、归纳法、怀着理论预设的人类科学家、科学家对其环境的影响、没完没了的虚构、黑心3。”他叹息道:“唉。”他那样子,仿佛刚刚见到了治疗师,并移交了有待处理的所有问题。而我就是那个治疗师。

他扬起那浓密的眉毛,给出了最后的提议:“然而从另一方面说,我们的确得看到,科学的用途和成就惊人。他们经常评论它是‘作为最佳解释的推论’,你爸爸懂得这一评论的含义。而瞧瞧真正的科学的创造性,我得说,科学颇能启发人。

“伊恩,祝你学好科学课。”

即使爱因斯坦也因制造常数……而犯错

由爱因斯坦一般相对论的方程式,导出了这样一种观念,即宇宙有一个起源(这与宇宙无限的观念相抵牾)。起先他不喜欢这个结果,就加了一个“宇宙常数”来改变它。后来他又删掉了常数,因为他意识到宇宙有起源。他视之为其职业生涯中的一个“最大的错误”。

伊恩醒了。他走下台阶的时候,脸上几乎带着怒气,这与起先感到的焦虑情绪恰成对照。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梦中的见面。“爸爸妈妈真的会喜欢这个梦,”他摇着头冲进厨房,嘴里嘟哝着,“他们曾嘲笑占星家,称之为‘伪科学家’。而在梦中,他们与占星家这样的骗子没什么两样。”

“爸爸,我有东西要与你分享,而我认为你不会很喜欢它。”他坐在桌旁,自信地说。他用极其严肃的口吻详述着那个梦。梦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实验室的气味;科学家们皱眉点头时脸上的皱纹;经过这些恼人的困惑,如今他已经熟悉了他的引导者。

“爸爸,”他接着问道,“我的科学老师是知道这些而故意不告诉我,以便拥有给我评分的权力吗?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些问题吗?我可从不知道,因为科学是作为绝对真理讲授给我所有的同学的。但这不是真的,它们不是绝对真理。那么所有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很不幸,与教人如何思考的时间相比,我们的教育体系花在教人思考什么上的时间要多得多。

——J.T.席克(T.Schick, Jr)和L.沃恩(L.Vaughn)

10.一种科学理论,就是一种发明?

“好了,孩子,我认为,情况并不像你梦中——或许我该称之为噩梦——看来的那样糟糕。实际上,你现在有机会以另一种方式来思考科学,我只是在几年前才开始这样做。你在思考的,不仅是我们知道什么,而且还包括我们是如何知道的。这很复杂,而由此我们所看到的,将更切近于科学的现实图景。你会逐渐认识到科学家们如何工作,而这会让你更确切地了解科学家在做什么。他们收集信息,做出假设。他们都有其兴趣、朋友、愿望和好恶。但无论如何,这并不意味着科学家就成了坏人,实事求是地说,它让科学家还原为就像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听起来有点新鲜吧。” 一种科学理论……就是一项发明,如同艺术中的创造性行动一样深刻而奥妙。

——卡尔·波普尔

伊恩肯定地点了点头,仿佛是想起他的爸爸也是一个有着自己的兴趣、朋友和愿望的人。似乎对探讨其职业中的人性感到激动,爸爸继续讲道:“你知道,科学家用来从事科研的方法确实极具创造力。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其中需要多大的创造性,现在你开始注意到这一点了。这会让科学研究的经历多姿多彩。

“科学家也得吃饭。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这句话:‘发表抑或毁灭’,但它听起来确实是对的。我总在听我的同事讲这句话。科学家谋生的主要方式就是搞科研,并将科研成果告诉每个人,告诉的方式是通过科学杂志公开发表。因此,你可以想象科学家面临的压力,他们得到处提出真理。如今有10万多种科学杂志,我想这意味着更多的发表机会、更少的毁灭可能。但同时也意味着每个月都要发表许多真理。”

伊恩轻轻点着头。他爸爸的语速加快了一些,显然,他在谈论的是一个更切近于其自身的话题击中要害。

“但是,爸爸,我提到的科学方法中的那么多问题是怎么回事?我参观的实验室中的两组科学家是怎么啦?绿蓝宝石?非黑色的事物?”

“这些确实颇有启迪,但并不必然成为问题,而是有关其方法如何生效的见解。以‘绿蓝的’为例。那位女士的科学小组所做的是,赋予宝石以并不重要的、表面的规律性。”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绿蓝的概念对我们来说不重要。你可能认为那很蠢,但事物的确经常改变其面貌,你那整个夏天都扔在后院的文件夹,就从蓝色褪成了白色。在我们看来,颜色只是某一波长的光线之反射结果,但如果我们用有色的语言来表示颜色随着时间的变化,难道不是更好吗?我们本可以做出任何选择。作为人类,我们通过语言获得自由,但同时又受到它的束缚。”

伊恩不禁冲口而出:“呀,我那文件夹其实是蓝白的。”他坐在那儿,为开了个类似“绿蓝的”玩笑而感到得意。

爸爸微笑着。

伊恩觉察到其中蕴涵深意,于是问道:“那么科学家是否先得选择要检验何种规律性,然后才去检验呢?”

“是的。他们本可以从中作任意的选择,可以从任何事物(根本上说是任何事物)中去发现规律性或一般性。那么科学家认为可接受的规律性是什么呢?例如,有人认为,埃及金字塔其实是外星生物所造。我们可以‘证明’它,”他讲到证明的时候,双手作兔耳状,“将大金字塔的底长除以其2倍高度,其得数等于π,它是数学中极为重要的一个数字。金字塔的高度乘以10的9次方,就等于距离太阳的英里数,并且9也是太阳系的行星数目。但这里的问题是,在那个距离上总得有点什么——不是这个,就是别的东西。若非如此,那么这些数字相加必定指某个东西——或许是到金星的距离,或许是到弗吉尼亚的距离。那就是一种规律性。”

伊恩点头笑了起来,就好像预见到了最新的发现:其实是弗吉尼亚人建造了金字塔。

再多数量的实验也不能证明我的正确;一个实验却能证明我的错误。

——爱因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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