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持声称：“‘大无畏’号还能维持好几年，更何况，你可以在橡木上做什么修补呢？”

“你有没有问过他关于保险费估价的事？”劳拉问理查德。

“根本没有这回事。这些旧船，我觉得，要是遇上火灾还能拿点保险费，但如果是洪水或是风暴造成的损坏，就没办法了。”

“我要回老家两个星期。可能会更久，我自己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去？”

“哦，很快就走，我需要些钱。”

理查德避免直视着她，生怕这样做她会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格蕾丝’号怎么样了？”劳拉继续问道。

“什么叫怎么样了？”

“‘格蕾丝’号情况不妙吗？”

理查德叹了口气，说道：“并不像别人想的那么好。但好在问题都出在水位线以上的地方。我一直再三劝尼娜去找一个可靠点儿的家伙，比如海军退役人员就不错，只需叫他花上一天的时间，替她把船上的每样东西都整理一下，变得井然有序就行了。她的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两间舱房之间没有任何隔板。”

“尼娜告诉你的？”

“如果你顺路进去的话，就能亲眼看到。”

“她跟你说这个，实在太奇怪了。”

“我想可能是人们已经习惯向我倾诉他们的困惑了吧。”理查德边说边走进他们的房间，脱下他黑色的鞋子，换上一双红色的皮革拖鞋，这双拖鞋就和他其他所有的衣物一样，似乎永远都不会穿坏，而且穿上拖鞋后也让他稍许缓解了一下疲劳。

“相比‘大无畏’号，‘格蕾丝’号上的疑问更多，不是吗？”

“我不敢肯定，我从没精确地计算过。”

“不管怎么说，这些事不值得我们去谈论，不过我猜他们会在背地里讨论我们。”

“哦，你这么认为吗？”

“他们会说‘瞧，布莱克太太又出门了。她又出现在我眼前了，她成天看上去都是那么无聊透顶。’”

理查德很不喜欢逼迫自己同时去思考两件事情，尤其是在一天快结束的时候。他吻了吻劳拉，坐下来，试图理清头绪，将这两件事情归在一起。他的眉宇间刻着一条斜斜的皱纹，延伸到他前额的中间。劳拉的烦恼在于她整天几乎无所事事，她没有孩子，虽然她最近并没有提起过关于孩子的事，但是理查德却为此心烦意乱，因为他理应给劳拉带来幸福，而他却没有做到。相比之下，尼娜就得承受太多的东西。如果她的丈夫让她大失所望，很明显事实的确如此，她至少应该在亲戚中找个男伴，来帮助她打理许多事情。依理查德看来，所有的女人都有足够多的男亲友。比如，劳拉就有两个弟弟，这两个人在所属的股票经纪公司干得并不太顺利，她还有好几个叔叔，其中有一个简直是个古怪得令人讨厌的家伙，他曾通过《 女性 》杂志的广告栏招过几个斯堪的纳维亚姑娘做家庭保姆，当然还有她在诺福克的堂兄们。而尼娜好像一个男亲眷都没有。当然可能因为她是从加拿大搬来这里的，他很肯定是从新斯科舍省①搬来的，最后这一点让他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现在他的大脑就像是一个统一有序的连锁结构，各部分分工明确。

劳拉能嫁给理查德是件很幸运的事，因为他绝对不会因为什么事情故意伤害她的感情。他现在想，如果她回老家，在一大片潮湿不堪的地方和父母住上两个星期，一定会使她感受到住在“吉姆王”号上的种种好处的。当然，到目前为止，还没产生这样的效果。眼下，他得想想，该尽可能做些什么事让劳拉开心。他对自己大脑的思维方式并不太满意，总觉得有些事不太对劲，但他并不认为是什么有希望的事。

“我想带你出去吃晚餐，劳丽。”他说道。

“为什么？”

“你看上去这么漂亮，我想让大家都看见你。我敢说，他们一定会纳闷你究竟为什么会同意和我这样一个家伙出去。”

“如果带你的同事出去吃午饭，你一般会选择什么地方？”

“哦，我们会去一家叫‘蕊蕾’的法式餐馆，但是晚上去那吃没什么情调，我们可以试试去普罗旺斯酒店，就算看得起他们吧！”

“你并不是真的想去。”劳拉说道，但她还是到后备舱室去拿了衣服，把衣服放在那种地方让她感到很无奈。理查德脱下拖鞋，重新穿上他的黑色鞋子。于是，他们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