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这个城市有一个特点就是虚实相间，一方面是非常实，扬州人很实在，包括扬州的饮食、工艺，你会发现它的原理是非常实在的；但是也有虚的一面，扬州人有一个外号叫做“扬虚子”，就是它虚的一面。因为它刚好是南北文化的一个交界点，所以从扬州的瘦西湖、园林，你可以看出它既有北方文化的特点，也有南方文化的特点。

我留意了，所以能从这个摄像的这两个字“实的”引发出一堆想法。但是其他人做嘉宾，肯定坐在那儿不管了，摄像说什么他也不会留意。要留意，而且往往是无意中之留意。

何东：那么依你个人的脾气秉性和成长阅历，你比较欣赏的或相对贴近的是哪些城市的活法，在中国你走过的这些城市中？

易中天：应该说各个城市都有它的优点，也都有让人受不了的地方。十全十美、绝对满意的城市肯定是没有的，只能说哪些方面是我喜欢或者不太喜欢的，不能说哪个城市是我喜欢或者不喜欢的。

何东：那么如果不是为了任务，纯粹闲下来选择住的城市你选择哪儿？

易中天：那还得看哪个季节，冬天我就住在厦门，夏天我就不住厦门。夏天我就换个凉快的地儿住，冬天找个暖和的地方住。

何东：那综合总体气质，就没有一个比较欣赏的城市了？

易中天：很难。说北京吧，多不方便，如果是八个字的评价就是“气象非凡，诸多不便”。上海方便是方便，它又不“气象非凡”，冬天冷，夏天热，都是问题。哪有特别满意的。

何东：国外也没有？

易中天：国外那儿不是咱们的地儿，那就不想了。国外我看费城挺好，斯坦福也挺好，可那不是咱们的，好也白好。

做人学道家，做事学儒家

何东：现在你看书跟各自的城市文化的影响有没有关系？易中天：这种说法还是太强调个人立场。我是觉得南方、北方各有各的优点，比方我现在想吃东西，那肯定挑南方的不挑北方的，所以当你在做选择的时候，一定要问一个问题，就是你要什么，你想干吗。包括我讲“先秦诸子，百家争鸣”，讲到“道家”和“儒家”的时候我曾经有一个说法，说“道家大气，儒家实在”。媒体马上就来问我选哪个，我说要看干什么，做人学道家，要大气一点；做事学儒家，要实在一点，所以看做什么。

交朋友那我肯定喜欢北京人这种风格，但是做事情、找合作伙伴，我爱找上海人。北京人容易喝酒舌头大了，什么话都说，不靠谱；上海人麻烦，我签的出版合同里最烦琐的就是［和］上海的出版社，A4纸5号字能印4页，但是人家做事规矩，［合同］签下去管用。上海的菜做得就是精致、好吃，一只鸡还弄出好几个花样来；北方人就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几个猪腿、肘子弄一桌，豪气。所以各有各的优点，没有到底谁是谁非，这里面没有是非问题。

何东：那本书有意思就在这儿，以前我只知道我不喜欢什么，看了书我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多少有一个索引自己的东西在里面。

易中天：很多读者就是在这个书里面找自己，畅销书的规律就是让更多的人都能在这个书中读到自己。金庸的武侠小说为什么那么受欢迎？你喜欢打架它有功夫、有招式；你喜欢行侠仗义里面有行侠仗义的；你喜欢爱情缠绵，它就爱情缠绵；你喜欢中国文化，它“儒家”、“道家”、“释家”全都有。每个人都能从它当中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包括《哈利?波特》也是，很多人都能从那本书里面看到自己。畅销书和优秀的文学作品，它一定有一种“普世”规律，普遍适合，比如《红楼梦》，喜欢的人都能从里面看到各自不同的东西。鲁迅先生说的“经学家见‘易’，道学家见淫，才子见缠绵，革命家见排满”，不断地有人出来解释，就是因为他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娇嗲不是小气，上海是大气不张扬

何东：这么多拍上海的电视剧，没有一个把旧上海的真实面貌拍出来，全在做表面的装修，据你看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