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明知道是句废话，乔迪还是目光坚定地作答以示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做客户经理有多久了？”

“两年了。”

“时间不短了。对职业前景有没有什么规划？或者说，对于个人在公司的发展有什么要求？”

乔迪心里一紧。任何有关于行政上的通报都是这么开始的。如果在以前，他一定要回忆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在工作上有没有失误和差错，典型地以自我为中心，还有点自卑。结婚之后，他从与刘佳诺相处中学会了遇事不慌和多角度思考。倒也不是他有心，是不得不会，否则天天掐架他受不了。

乔迪做了一个深呼吸，说道：“TC是极具专业度和美誉度的公关企业，对于每个员工的工作和发展都有科学合理的安排。我们每个人都是公司组织的部分，做好本职工作最重要。”

乔迪打了一套太极，没有正面回答。说这话的同时，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快速回忆客户部门最近的变动。TC客户部的日常工作是销售和维系，销售为主。一个客户总监带着三个小组，每个小组的头头是高级客户经理，然后是两个客户经理和若干个客户助理。最近的变动是……他们小组的高级客户经理季岑离职，必定有一个客户经理补上，难道自己要升职？乔迪随即否定这个想法。论能力和业绩，自己排不到前面。手中的客户资源多半是新的，他们对公司信任度不高，只是试探性地合作一些个案或者小型活动。好不容易把他们养成肯接受打包服务的老客户，一定有人来接手。自己永远是栽树给别人乘凉。当然，这多少和他单薄的背景有关，他跟哪个高层、股东都拉不上关系。

乔迪无法做出预判，只好用上了对付刘佳诺的惯用伎俩——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不动。

总监不说话，乔迪也不说，俩人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总监清咳一声，破掉冷场：“你刚到公司的时候，给谁做助理？”

“季岑。”

“嗯。他的工作能力很强，一定教了你不少吧。”

乔迪不由得心头一慌，心说季岑离职了，您现在要清除余党？那他以前也给副总当助理，怎么着？您连副总一块儿修理？回想起来，季岑确实教过自己不少，乔迪慢腾腾地答道：“季经理确实在业务上教了我不少。”

“很好。那么，你来暂代季岑的工作应该没问题吧?”

乔迪的惊慌失措完全在总监的意料之中。关于谁来接任季岑的问题，她也着实费了许多心思：除了乔迪之外，另外两个客户经理一个是总经理的人，一个是副总的人。两个老总又各自有着复杂的人际关系，一直面和心不和。偏巧客户资源历来是俩人必争，你说提谁不提谁？吴彩桦来北京总部之前就知道自己这个“总监”是虚职。总部这边早就派系分明，否则也不会将她从上海调来维系平衡，她不能得罪任何一派，也不能加入任何一派。季岑进公司一直就跟着副总，这次副总也打算安排自己人接任，结果总经理把事压了下来。吴彩桦也想好了对策，她把连同乔迪在内的三个客户经理全都报了上去，每个人的履历都做得十分漂亮，看不出任何偏袒迹象。两个老总一时相争不下，但高级客户经理不能一直悬空，于是很有默契地弄出一个“暂代”。这个结果大大出乎吴彩桦意料，但转念一想，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只不过，无论最后谁赢，乔迪都是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