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稀疏的城市新区,每次红灯前有几百人,每晚涌向大海,本能,通向海的道路两边是被藤绞杀的榕树,伸入藤,试探树干还在不在,“还在”,“有树”,“树里面呢”,《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一句翻译台词:“……在橡树下燕好”。我们靠近时,地上的轻砖响了,树下的情侣开始说一些很清新的话,甚至谈保税区的新工作,不狎昵,胖胖的姑娘像一个说话的奶瓶,他继续抚摩她,没有改变,他懂得爱情是更自然的生活,沙上浅的抓痕。潮水。白天是阴天,“天晴了”,就是说要去黑夜中,但灰白的云在快速流动。入海口的礁石有三排。海岸线的双人自行车,已经睡着,她趴在他的背上,前进。
仍未摆脱“快乐男生”,今晚那尖叫干脆响彻了全城,觉得向往,穿过一片泥泞才到达演出外围,城市里有泥泞就必有烂尾楼,越来越多的烂尾楼被发现,欺骗的城市。气球和广告、邻近建筑的租赁横幅装饰了它,偶然出现的蓝色的破窗户暴露了它,椰子是这里的石头,鬼故事。过时的鬼楼,样式陈旧,老电梯,每户只有一个小厕所,在黄金地段,白日梦中的噩梦。这里不需要太多写字楼,所以黄金地段的烂尾楼也只是变为廉价的贫民住宅。
我远远见到他们,在丑陋的挡板上沿,终于囫囵见到了楚生,他们中的一个。本可以靠吉他分辨他,但吉他变成一把巨大的吉他,演出的旗帜,不在手中,“TheMississippiDeltawasshining,LikeaNationalguitar”。不熟悉他们的嗓音,谁唱的哪首,但果然出现了《大海》。我记起少君曾说,这里的演唱会必有大海之歌,否则通不过审批。有人站在摩托车上看,大部分人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向着声音的方向,有人面朝大海,烂尾楼中有望远镜片或者眼镜的反光。人群中有两个穿着性感的女子,黑衣,瘦弱的低胸,高跟鞋,看了一会就走了,轻蔑,厌倦,对漂亮的男人,注意力游离开,看手表,更高的那个走路摇晃,高跷,姿态像村姑,不如站着时窈窕,进城不久就厌倦了生活?——但我不能确认她们的职业。
归途中又下了10分钟的暴雨,就是那朵云,在拱桥的顶端,而在桥下的避风港中,破船中有人生活,五只栓在一起,细小的锚,看不见的绳子,航海的知识,船的头尾有漂亮的警灯,邮差在深夜还在工作啊,和本地旅游公司的拉客者一样,深夜要带你去什么什么地方。船中白睡衣的女人从岸边的邮差手里取了一样东西,爬进一张好像已经有人的被子,脚缩进去,被子滚动了几下,雨就下起来,脚又伸出来试探了一下雨,好几双,大的,小的。一时寒冷的夏末,椰子林中也无处可躲,杂乱的人影,猫着腰,椰子林中的草地,寂静,叫它“胡志明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