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职务和兼差

在外交部那五年，我的实际工作同表面上担任的职务以及拥有的头衔并不相符，不少事都大大超过了我的职权范围。我?研究室呆了没多久，外交部就报请周总理，任命我为办公厅副主任，这大概是张闻天为了使我便于对外交部文件把关和插手部内其他单位的事所作的安排。但是实际上我对办公厅的行政工作管得并不多，只是分管秘书室等个别单位，批发一些事务性的电报等。我的主要工作也不归办公厅管，而是由张闻天直接指挥。另外，我还担任外交部党组（后改党委）秘书、部领导支部书记，以及其他一些机构或组织的成员。但是参加这些机构也并不是挂名，倒还是真有活干。例如除上面提到的教育委员会外，我还被安排为部学习委员会的一个成员，主要任务一是按张闻天的意?为在职干部开一批必读书，包括世界史、世界经济地理等十余种，做些有关学习的安排；二是给部内一般干部上大课，讲授《联共（布）党史》，以及其他有关事项。其他的名义和职务还有一些，说起来也太罗嗦，有的甚至连我自己都忘了。例如2003年出版的《章汉夫传》上说，1955年七月，周总理指示张闻天，请他指定一个中美谈判指导小组，“这个小组由章汉夫负责，主要成员有外交部的乔冠华、何方，公安部的凌云等。”现在我对这个小组就已经印象模糊，但参加了几年中美谈判的后勤工作，如参与起草发言稿和有关声明等文件，还是记得清楚的。所以现在?我列出那几年在外交部都挂了什么职，自己也记不全了。其实，细谈这些也没有什么必要，就只谈张闻天分配给我的几项主要工作吧。

二，我受命主编的内部通报和刊物

张闻天到外交部开创的一项业务，就是办几种内部通报和刊物，以促进上下内外（外交部和中央及其他有关部门，部内和驻外使馆）的情况沟通，通报外交部对国际形势和外交中一些重要问题的看法，引发对形势和外交问题的研究讨论等。这种通报和刊物的编辑和撰稿大多用外交部的名义，但实际上头三年只有我一个人（有时拉着萧扬或其他同志帮一下忙）。1958年成立了综合组，我才可以调配人马，分工负责。五年间，按张闻天指示和安排，由我主编的内部通报和刊物有以下几种。

《每周通报》。这是张闻天给取的名字。每期由他和我商定题目和内容，然后我写稿他审阅批发，落款用外交部名义。通报内容是对一个礼拜国际上或外交上发生的重大事件做出介绍和分析，提出我们的看法和对外表态的分寸，使驻外使馆有所了解，所以一办起来就很受驻外使馆的欢迎。开始时，国内除上报总理和中央（办公厅）外，抄送的单位不多，只是有关的几个部门，像中宣部、中联部、外贸部等。后来一些部委知道了这个东西，也向外交部要，于是就改名《外交通报》，扩大抄送范围。内容仍然主要靠自己撰稿，另外还增加一些毛主席和周总理同外国人的谈话摘要。我的毛病却是写长容易写短难，总是发愁一个重大事件或整个形势，又要介绍情况和进行分析，又要提供观点和表态口径，压缩成三两千字实在费劲，往往是先写一大篇，然后再进行删减。这样，送到张闻天那里，他也就不大改动，原件照发了。

《国内情况通报》。为了让使馆了解国内动态，张闻天又提出要不定期地将一个时期（平均一两个礼拜）的国内重要情况通报使馆。仍然由我编写或摘发，他以外交部名义审定批发。这个东西比较好办，不太费劲。如果是一般情况介绍，那就把许多看到的国内材料加以综合编写。有些是张闻天看文件时在旁边批注的“摘发使馆”。

《外事研究》。1955年暑期，张闻天让我跟他们夫妇去北戴河，他们休假，我却是在张的指导下写文章。前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经反复修改，最后写成一篇《美国外交政策的新变化》的长文，回到北京经部务会议讨论后，发表在《外事研究》第一期上。这篇材料上报中央各领导后曾得到毛泽东的赞扬，说写得好。张闻天要我办这个刊物，主要的目的是想创立一个研究国际形势和外交问题的论坛，鼓励不同意见的争鸣，既活跃研究工作，又可对制定外交政策起智囊作用，也使他的一些看法和意见能变个方式表达出来。说句老实话，就是包含有向中央吹风的意思。而且应该说，这份刊物和其他措施合在一起，还是起了一定作用的。但是这个不定期刊物出的期数不多，大概一共只出了三四期。原因主要是稿源困难。一般的调研产品没多大意思，不能用，有新意的文章实在难找。因为在我们的体制下，人们多已习惯于按党的政策和领导意图办事，写文章很少有人大胆提重要的不同意见。至于张闻天自己的想法，同我和萧扬谈都显得很谨慎，更不会授意别人去写文章了。

《外事动态》。这是一份专供全国省部以上领导参阅的不定期刊物，有事多出，无事少出，平均半个月一期，字数在一万左右。内容是有关重大国际问题和外交活动的反映，公开材料上看不到，但又不太机密，例如中美华沙谈判的情况，主席和总理接见外宾的某些谈话等。这个刊物编起来不难，但却颇受欢迎。连毛泽东也经常看，在1958年的一次中央会议上还和中宣部办的《宣教动态》一起表扬过，说这两个东西一看一目了然，好多事情都知道了，就是经济工作搞不大清楚，看来得出个《经济动态》。

《业务研究》。这是张闻天提出用来交流内部业务工作经验、提高业务知识水平和通报有关业务的指示或规定的刊物。因为除了上面那些有关外交和外事的通报刊物外，一些业务司如人事司、条法司、领事司、礼宾司、总务司等及其在驻外使馆的相应单位，也有调研成果需要有个发表园地。就是地区司，也还有些工作经验值得交流，如怎样组织调研、怎样发挥大家的积极性、集思广益与办案等。

以上这些通报和刊物，在1959年我跟张闻天一同被打倒后，有些还继续在编印，但已和我无关了。在这以前的几年，完全由我一个人主编，现在说来有些人还不信，其实工作量并不太大，占我的时间也不算太多。实际上，那五年我的主要工作，或者说是最费神的事，倒是修改、起草和参与起草各种报告、讲话、内部的或公开的文件，简单点就叫起草和修改文件吧。下面就谈这方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