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求深说:“我去淋浴,稍后再见。”
刘太太叫住他:“求深。”
在他耳畔不知说些什么。
旁观的清流只觉自己的耳朵发痒。
回到舱内,完全另外一番光景。
刘太太一味喊晕眩,珊瑚要唤医生,她却又说:“慢着慢着,有重要事先办了再说。”
她叫珊瑚取支票簿来。
“可在马赛或尼斯提款那本。”
珊瑚取出印章支票等物,小心翼翼地问:“上款写什么?”
“写现款一字,面额十万法朗。”
“太太,这是作什么用场?”
“咄,我用自己的钱还得问谁不成。”
珊瑚无奈,只得盖章给刘太太签名。
“还有,约船长到我房来见面。”
“干什么?”
“立遗嘱。”
刘太太笑得极为高兴,像是晒多了太阳,中了毒素,失去正当判断能力。
清流与珊瑚面面相觑,看着她把支票放入一个写着“余求深”的信封里。
然后她打一个哈欠:“累了。”
清流决定与老程先生商议。
电话接通,老程笑笑:“太太时时有突发的兴致。”
“可是这遗嘱……”
“不怕,她一年做十或二十次新遗嘱。”
啊,是这样。
老程问:“一切还好吗?”
“托赖,已经四十多小时没睡过了。”
老程笑:“年轻力壮,挺得住。”
清流不语。
“太太没有后人,亦无亲属,给谁花钱,毋需替她担心。”
“是。”
清流问珊瑚:“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吗?”
珊瑚笑:“若肯请客,一百桌也坐得满。”
一上船,岸上烦恼丢到海里,无忧无虑,清流开始投入假期。
晚饭时分,她去叫刘老太太。
老太太模糊地说:“让我多睡一会儿。”
一摸额头,烫手,珊瑚及清流连忙打电话到诊所。
医生到了,摇头:“怎么不好好休息?”
清流赔笑,贪欢,是人之常情。
“我替她注射,好好睡一晚。”
珊瑚微笑:“爱跳舞的人又可去跳舞了。”指的是清流。
医生离去,余求深进来。
“刘太太有东西交给我。”
珊瑚走到床头,把那只信封递给他。
他拆开,目光如闪电,校对过日期、签名、银码,马上收进口袋。
接着,他并没有问候刘太太,也并不道谢,潇洒冷酷地离去。
他可不怕暴露真面目,这倒也是优点。
“看到没有?”珊瑚感喟,“钱可以买到的,不过是这样。”
刘太太蜷缩在大床一角,从背影看去,同贫穷孤苦的老妇相同,不过一觉醒来,她有佣人服侍。
财富还是可以帮到她,一切都是买回来。
“支票,可是要到尼斯才能兑现。”
“放心,”珊瑚笑,“现金支票,打个折头,立刻可以变钞票。”
“船上又不必花钱。”
珊瑚大为讶异:“你没到二楼赌场去看过吗?”
清流愣住,真的,怎么没想到。
“多少都不够花。”
接着,清流听了好几通电话,都是问候刘太太的。最后,有人找唐小姐,清流一怔:“我就是。”
“清流,我是马星南。”
清流没好气:“又是什么事?”
“出来喝杯茶。”
“我正值班。”
“一定抽得出十五分钟。”
“好,长话短说,请尽量浓缩内容。”
咖啡室里,马星南一味道歉。
清流说:“我接受你的歉意,行了吧?”
“那么,我们今晚――”
“你不必补偿我,我没有损失。”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马星南沉默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