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宏精心准备的结婚纪念并没有让陈静的心情好起来，因着车祸的念想回家，这个落差造成的不是惊喜，倒有几分恼怒。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实在没法子让自己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快乐得像个小鸟。能够立刻看穿升职这样的好事儿背后的难受，陈静怎么会那么容易 惊喜 呢。只是眼见着潘子晴郑云等人在背后鼓劲儿，陈静顾大局更是顾着自己的面子，没说，尽量配合，结婚七年，调教老公也是调教自己，配合才是上策。所以潘子晴说陈静嫁得好干得好都不容易，陈静听了可算是五味杂陈了。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席间的一个电话，对方以为她是白宏，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原来白宏今天在学校砸了一个学生的作品，还拒不道歉，系主任电话追到家里，他还烦，听一半就挂了。别的倒没什么，关键是正在评职称的坎儿上，容不得闪失。

“我知道了，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卓梦，今年大四的学生，白宏砸的是她参加校展的作品。”

“我会跟白宏说，谢谢您啊。”陈静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对方也不好说什么，挂了。

陈静放下电话，不舒服，真不舒服！加上白天自己刚升职，其间险恶让此时的她对白宏更是一万个不满意。

白宏坐在餐桌边，很高兴，又是碰杯，又是劝酒。没有一点儿丢了职称的迹象，这时还回过身来招呼陈静：“完了吗？过来啊。”

此时陈静脑子里闪过潘子晴的话――七年了，老公还这么没正经！突然一阵强烈的耻辱感涌上来，没有道理，也完全用不着这样，陈静看着白宏一瞬间觉得陌生。

聚会结束之后，白宏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还在享受聚会的余温，陈静在他面前来来回回几次，把餐桌上的东西拿进厨房，白宏没有动弹。陈静走过来，伸手关了电视，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帮我收拾一下。”口气平静中带有不可抗拒的命令。

白宏格外用力地站起来，仿佛在用站起来这个动作，对陈静的要求做无声的抗议。随后，他跟着陈静走进厨房，从后面抱住开始洗碗的陈静说：“明天再弄吧。”口气温婉，略带撒娇，身体也一同晃着。

“你明天没课？”话冷冰冰硬邦邦的，就像白宏怀里的身体一样，晃不动。 “有啊。” “我也要上班啊！”

白宏长叹一声返身往外走。这就是默契，就是七年学到的经验，纠缠于要不要收拾，结果不但要收拾而且还要吵架，不但吵架还会升级，那么今晚就毁了。何必呢，收拾又能怎样？收拾完了，还有时间做别的，至少还有心情做别的。这个比收拾重要多了。

“你明天先把学生的事情处理了。”两个人隔着厨房说话。

白宏开始收拾桌子，整理各种物什，“你甭操心了。”

“你别不当回事，评上教授什么的，难道不好吗？”

“今天能不能不说这个？挺好的事儿！”

“我就想不通，怎么越是别人打破头抢的东西你越是往后缩？本来就该是你的为什么不争取？”

“我评不上也无所谓，我是教授还是讲师你真很在意么？没这么虚荣吧你？那些教授也不一定比我强！”白宏顾左右而言他，陈静可不管，抓住话题一路追下去。

“这是个利益问题，不是虚荣，而且职称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这是我们家的事。”

白宏有些不高兴了，“我们家还有谁？除了我就是你。”

陈静不高兴，把洗干净的碗很重地放进碗柜里，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