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伴随窗外小区里清扫院落的沙沙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陈静已经妆容整齐,坐在床边套上丝袜,站起来,走进套裙,顺着脚踝膝盖这样提上去,背冲着床,向后退,直到床边。背后的拉链敞开着,白宏的手适时地伸过来,将拉链拉上。
每个早晨都如此。
白宏是大学老师,不必打卡上下班,可每天必和陈静一同醒来,半靠在床头,欣赏她换衣的整个过程――从夜晚一条温热的母蛇变成早晨的天鹅,头发一丝不乱,下巴翘起,整个人精致而傲慢,美好的姿态和笑容里带着一丝虚伪。这就是现代的白领,变形记,易容术……怎么说都行。白宏欣赏这个过程,变化的过程,一点一滴将自己收敛起来,包裹起来,这让他有一种洞悉某种秘密的快乐,所以最后帮陈静拉上拉链,就像是他亲手将这个女人改头换面。等陈静上班之后,他再睡一觉,才去学校。
此时陈静手里拿着两块丝巾,转身问白宏:“选哪个?”
白宏头枕着手,用下巴指指:“那个。”他看着陈静打丝巾,很享受地说,“我最喜欢你穿套装,那些世界名牌应该找我老婆做广告,你看看这气质!”
陈静对着镜子边系围巾边说:“你今天别忘了把学生的事情解决了,啊?”
白宏躺在床上,不接茬儿,对她张开手,“来,亲一个。”
陈静俯身过来,让白宏亲亲,“你臭死了,赶紧起吧。”笑着说完,转身出了门。
白宏对着手呵气,又闻了闻,做出很臭的表情,正要返身继续睡。
陈静又回来了,拉开抽屉找着什么。 “找什么呢?” “我记得还有药…… ”陈静嘟囔着。
白宏噌地翻身坐起来,“不说了顺其自然吗?”陈静也不理他,继续找自己的。“我就是见不得你这副如临大敌,谨小慎微的样子,干嘛什么都要计划好了,有些事就是顺其自然嘛。”白宏的不满瞬间爆发。
“不找了,我出去再买一盒。”陈静自语,说完就走。
白宏穿着内裤追出来,“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陈静边穿着鞋边说:“要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不能你说要就要!”声音不大,口气听起来倒像是安慰。
“对,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说不要就不要!”白宏口气尖刻地回了一句。
陈静抬头看着白宏,“干什么呀?”
陈静不愿意和他正面冲突,现在也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机,“我先上班去了,晚上回来再说吧。”
“说什么说?你这种行为就是谋杀!”白宏不依不饶嚷了一句。
“我没时间跟你吵!”陈静说完出门了,口气好像在陈述事实,随后门“砰”的一声关上。
没等陈静上了电梯,门开了。白宏站在门口,穿着内裤,对她吼:“我也没时间和你吵!” 说完,这才“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陈静看看重新关上的门,摇摇头。电梯门开了,就迈步进去。
一路上陈静也埋怨自己,怎么能把吃避孕药的事说出来,今天是正式升职后的第一天,多少有点儿兴奋,有点儿期待,千万别因为早晨这点儿事儿,把昨天的努力白费了,一切都要顺顺当当的。经过药店,陈静买了药出来。这种避孕药最麻烦,算着日子吃,少一天,晚一会儿都难说。她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所谓事业上升期,要不起,更何况房价这么涨,大的工作环境又不稳定,还是尽快供完房子再说,按她的计划明年年底就差不多了,想至此,陈静不由得高兴,到时候不告诉白宏,给他一个惊喜。至于今天晚上,陈静才不担心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小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