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弗雷德没有再去见福楼多,而是直接回家,去了教区长住宅。许多邻居都受邀而来,庆贺他取得了物理系的一级学位,大家纷纷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乡村教区司铎还示意他要热情点,别让大伙扫兴而归。接着,弗雷德和他的两个同伴一起动身去了奥地利,给自己好好放个大假,到处走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身轻如燕,不欠任何人情债。他们去了阿尔卑斯山的萨尔茨堡①。为了节约旅费,他们住进了廉价实惠的布鲁克曼旅馆,并订了一间三个床位的经济型旅客住房。此时,借着昏暗的烛光,弗雷德看见两名女服务员和老板的女儿正站在门口,他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还没入睡的。刹那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踏入了一个民间传说的世界。他叫醒了两个同伴,并随老板的女儿一起下了楼。这儿所有的钥匙都由她保管,她偷偷地帮弗雷德从餐厅里拿了两瓶酒,再多她可就没那么大胆子了。当他们回到楼上时,只见他的两个睡眼惺忪的同伴正呆呆地坐在床沿边,尽管已经穿好了外衣,但却一声不吭,好像在等待别人发出许可他们才能开始讲话。弗雷德见此情景,禁不住大笑起来,随后,大家都跟着笑开了怀。从楼下拿来的绿维特利纳酒②,喝起来有股刺激的白胡椒味。他们边品美酒,边吹灭了蜡烛并打开百叶窗,星光点点的夜空顿时映入眼帘。房间里弥漫着各种东西混杂的味道:刚吹灭的蜡烛的烟味,烈酒的刺鼻胡椒味,不时还飘来年轻女性身上的芳香味,以及女仆们在隔壁熨烫衣服产生的粉浆味。
第二天清晨,他们继续出发,开始了阿尔卑斯的登山之旅。首先,他们来到了遍地都是干草的草场,接着,又越过前方几个到处铺满野山莓的岩石斜坡,等他们穿过了湿冷的阴影地,便置身于阳光普照的上游山坡中,再努力一下,他们就能到达冰山的顶峰了。三人席地而坐,其中一个年长的朋友是化学工程师,可他却告诉他们说,打算回到布鲁克曼旅馆去,因为他已经和那里的一个女服务员坠入了爱河。说完,他便从三人随身带着的小旅行包中,捡起自己的那个,拿着登山用的手杖,起身下坡,鞋底还不时地滑出许多碎石粒。另外一个伙伴说他正全力以赴申请去曼彻斯特大学深造,并希望能成为卢瑟福的徒弟子①。他还劝弗雷德一定要和他一同前往,因为一切具有重大意义的事情此刻都发出在曼彻斯特大学。
“不,我要回剑桥,福楼多给我提供了一个职位,让我做他的助教。”
听了他的话,他的朋友简直快崩溃了。长久以来,他一直坚持不懈地刻苦学习,为的就是能去曼彻斯特。他顿时觉得弗雷德一定有点神志混乱。“这事你以前从来没提起过。”
“我也是刚刚才决定要接受的。”
“来曼彻斯特吧。”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