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一个干净的犹太人(7)

莎拉的礼物 作者:(美)安·科什那


整天在冰冷的土里或渗着水的泥浆里挖着,赤手拖着很重的铁制支座,而胃里只有一杯微温的褐色的水,冷的、加太多水的萝卜汤或者晚上偶尔的一块面包――无怪乎他们中许多人在晚上点名的时候看上去虚弱得站都站不稳了。病了的人被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除了犹太长老克罗仁伯格外,囚犯的精英组织里还包括英俊的内科医生沃尔夫·雷特那(Wolf Leitner);查姆·考夫曼(Chaim Kaufman),他是个裁缝,个子高高的,很文静,在劳动营里是鞋匠的身份;伯纳德·霍尔茨(Bernhard Holtz),年轻聪明的大学生;还有霍克罗·戴特纳(Hokilo Dattner),一个很有运动细胞的全能人物,因展示了木匠活的能力――同时还因为他在由警卫组织的拳击赛中全胜的战绩而颇受欢迎。

随着越来越多的劳动营建立以及工人被转移,克罗仁伯格介入其中,让莎拉留在了杰帕斯多夫。他给了她一张他的照片,照片里是战前他坐在一条公园的长椅上,照片后面题着“给我的小管家”。他是她的一个保护者,但并不是唯一一个。查姆·考夫曼也密切关注着她。虽然害羞,但却十分执着,他希望有一天她能不只是个朋友,而与此同时,他维护着她的鞋子――这在劳动营这个世界里可是个不小的优势,因为这里的鞋子都是不可取代的。霍克罗像个大哥哥一样带着她在劳动营里走,确保杰帕斯多夫里最粗暴的德国人或犹太人都知道,她是受他保护的。他夸张地为自己毫无希望的痴情叹气,嘲讽着寻求她芳心的追求者们。他拿什么和赫尔·克罗仁伯格的监护人资格,或者帅气的雷特那医生的香烟,或者查姆·考夫曼的修鞋功夫比呢?

而她也确实需要这些警惕而深情的眼睛:当纳粹医生来到杰帕斯多夫寻找年轻女子进行外科实验时,是艾拉和雷特那医生把她藏在临时代用的手术室里。并不是劳动营里每个女子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办事处宣布劳动营需要一个为德国军官服务的女裁缝。莎拉主动报了名,和萝卜、土豆说再见她心里并不感到遗憾。很快她轻盈的身影就总是出现在军官居住区和办事处,拖着要缝补或清洗的衣服。一如那位突击队士兵预言的那样,纳粹们接受了她,认为她是“干净的犹太人”。不过,由于担心被其他劳工污染,他们禁止她补或洗犹太人的衣服。有一点是真的,莎拉一直刻意避免沾上劳动营里的污秽,有时她会等到深夜去用女性营房里唯一的水龙头。自从她来到这里,她一直藏着一片肥皂。不过让他们认可她的原因还有她“姣好的面容”,她浅色的眼睛,以及高高的颧骨。

一天晚上她提着一篮衣服离开办事处的时候,她被劳动营的最高长官拉格福勒·埃克曼(Lagerfuhrer Ackerman)拦住了。刚刚度完蜜月回到杰帕斯多夫的他被认为是施梅尔特官员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星星。他对男性劳工的残暴已是广为人知。最近作为对一次越狱企图的报复,他在一个寒冷的晚上点了大半夜的名。他命令劳工们用冰冷的水浇在自己身上,然后排好队,让警卫们用橡皮水管任意抽打他们。接着埃克曼迫使这些衣着单薄、全身湿透的劳工们在霜冻的空气中围着圈齐步走而且要唱着歌,如此折腾达一个小时方可返回他们的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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