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她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难过。同样的,对穆勒也是,他只不过是胖了一点,油光可鉴了一点,爱吹牛了一点。他把出庭作证当成一件天大的事,用套着好几只铜戒指的胖手抓着两封涉案的信件――这都是经他辨认过真伪的。这些信件可都曾经被他看做是通往显赫(不如说是声名狼藉)之地的通行证啊。亚瑟 英格尔伍德先生让他很失望,律师先生说没有任何问题要问他。可惜了穆勒那一肚子完美无瑕的说辞,他本准备了全套无与伦比的控诉,说那个混蛋百万富翁是如何如何布下圈套加害他的朋友克肖;又是如何如何把他杀死在东部一个鬼都找不到的地方。
“然而,此后的事就很戏剧化了。穆勒从证人席上下来,和已经完全崩溃的克肖夫人一起离开了法庭。
“编号为D21的警察开始叙述当时逮捕的情况。他说,当时犯人似乎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要逮捕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了一遍来龙去脉,他意识到抵抗也是徒劳无用的,就乖乖跟着警察走了。豪华辉煌、熙熙攘攘的塞西尔酒店里,甚至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然后观众席上发出了如愿以偿的唏嘘声。这时‘好戏’才刚刚开始上演。芬丘奇街火车站的服务生詹姆斯 巴克兰德先是发誓他说的都是真的云云。这倒没什么。他说十二月十号下午六点钟,那天的雾可是记忆中罕见的大雾,五点零五分从蒂尔伯里来的火车整整晚点了一个小时。他那时在进站的站台上,有一个头等厢的乘客向他致意。他几乎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因为他整个人都裹在一件黑色的皮毛大衣里,又戴了一顶皮毛的旅行帽。”
“那个人有不少行李,行李上都有‘F S’的标志。他让詹姆斯 巴克兰德把这些行李都搬到一辆四轮马车上,只有一个小提包他自己拿着。看到他的东西都安置妥当了,这个穿皮毛大衣的陌生人付了服务生小费,告诉他就在这里等他回来。然后,他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还拿着那个小提包。
“‘我在那儿等了一会儿,’詹姆斯 巴克兰德说,‘跟司机谈论了一下大雾天气,后来看见南部列车进站的信号,就去干我的事了。’“法庭强烈要求他确认那个穿皮毛大衣的陌生人放好行李、走进等候厅的时间。服务生很肯定地说,‘绝对不可能迟于六点。’“亚瑟 英格尔伍德先生还是没有问题要问,下一个出庭的证人是那个马车车夫。
“他确认了詹姆斯 巴克兰德说得没错,那个穿皮毛大衣的绅士的确是那个时间找的他。行李把他的马车塞得满满当当的,然后这位绅士告诉他就在那里等着。车夫的确等了他,在漫天大雾里等到不耐烦,甚至正经想过要把这些行李寄存在失物招领处,出去再拉一趟活儿。最后,直到八点四十五,那个裹着皮毛大衣和帽子的绅士急匆匆地走来,又急匆匆地上了车,告诉他马上把他拉到塞西尔酒店去。这个车夫声称,发生此事的时间就是八点四十五。亚瑟 英格尔伍德先生还是没发表任何看法。而弗朗西斯 梅瑟斯特呢,竟在拥挤又憋闷的法庭里镇定地打起了瞌睡。
“下一个证人是警察托马斯 特洛伊,他在十二月十号那天下午看到一个衣着不讲究,头发和胡须都蓬松凌乱的人在车站和等候厅里晃来晃去。他仿佛一直在张望着从蒂尔伯里以及伦敦南部来的抵达站台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