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她不可能有任何经济上的困难。我的妻子有她自己的私人财产,她也不是那种挥霍无度的人――’
“‘也没有你反对她交往的朋友?’陪审员继续问。
“‘没有任何她的朋友――我反对她交往,’不幸的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说得很吃力。”
“查案的时候我在现场,”角落里的老人说,他已经喝完了一杯牛奶,又要了一杯,“我可以向你保证,当时在场的,哪怕是最笨的人也知道赫泽登先生在说谎。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个可怜的女士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精神不正常了。对于她的突然死亡,也许会有第三个人,比这位闷闷不乐、痛失爱妻的年轻鳏夫更能提供线索。
“这个案子比起先的时候更扑朔迷离了。你看了当时的新闻,一定记得,在两个医生陈述过事实之后,大家的情绪是多么紧张。那位女士的日常医生亚瑟 琼斯说,他最近并没有给死者看过病,但根据他的职业素养,他十分肯定地说,赫泽登夫人不可能是因为身体机能出了问题而猝死的。在亚瑟 琼斯的协助下,法医安德鲁 瑟顿做了一次尸检,他们得出一个结论:死因是氰氢酸导致的突发性心脏衰竭。但是她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剧毒,两个人都无法确认。
“‘琼斯医生,我这样想对吗?死者是被氰氢酸毒死的?’“‘我也是这样想的。’琼斯医生回答说。
“‘在她包里发现的那个瓶子里有氰氢酸吗?’“‘曾经有过。绝对的。’“‘你觉得,那位女士服毒自杀?’“‘对不起,我可没这么说。这位女士的确是被毒死的,但是谁毒死了她就不得而知了。可以肯定的是,毒药是被注射进去的,而不是吞咽的。因为胃里没有任何药品残留。’“‘而且,’医生又回答了审讯官的另外一个问题,‘一般注射了氰氢酸后会立刻死亡,不超过几分钟的时间,有可能只是三分钟的事。很可能只急促地痉挛那么一下,甚至连痉挛都没有。一般情况下,这种死亡都很突然、迅速。’“我认为当时在房间里的人并没意识到医生的这个结论多么重要。这个结论的每个细节都被法医的验尸报告证实了。赫泽登夫人的确是猝死于氰氢酸中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哪个人下的毒。她当时在地铁的头等车厢里,还是一天里比较繁忙的时段。这位年轻优雅的女士得有多么大胆和镇定,才能完成往自己身上注射毒药的整个过程。况且,还很可能得当着两三个乘客的面。
“不过。我刚才说,我以为当时没有人意识到医生的验尸报告多么重要。其实,我错了。当时至少有三个人意识了到事态的严重性,也看出案情开始向着令人惊奇的方向发展。”
“当然,我不能够把自己也算在内,”这位古怪的交谈者说,他有一种独一无二的自我表扬的天赋,“我想当时警察的办案方向并不正确,他们会一直错下去,直到地铁里的神秘命案和其他一直以来被错办的案子一起被时间遗忘。
“我说当时有三个人意识了到法医的判断有多么重要。另两个人,一个是最初检查地铁车厢的侦探,他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有一些稀里糊涂的小聪明。还有一个就是赫泽登先生。
“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这是从身份卑微的埃玛 芬内尔那里了解到的。埃玛是赫泽登夫人的女仆,照那时的情况看,她是最后一个见到不幸死者的人,并且和她最后说过话。
“‘赫泽登夫人在家里吃了午饭,’埃玛很羞涩,说话的声音细若蚊语,‘她看上去好好的,也很高兴。她大概是三点半左右出门的,告诉我她要去圣保罗大教堂旁边的斯宾塞商店试穿她新做的礼服。赫泽登夫人本来打算早上去的,但埃林顿先生的来访让她没去成。’
“‘埃林顿先生?’陪审员随便一问,‘埃林顿先生是谁?’“但是,埃玛却觉得这个问题很难解释,‘埃林顿先生――就是――埃林顿先生。’“埃林顿先生是一位他们家的朋友。他住在艾尔伯特府邸的一个公寓里。他经常到艾迪生路做客,而且一待就是很晚。
“在反复询问下,埃玛终于说出,最近赫泽登夫人和埃林顿先生出去看过好几场戏,他们一起出去的那些晚上,赫泽登先生非常闷闷不乐而且脾气暴躁。
“问话又转移到年轻的鳏夫那里,他是那么反常地沉默寡言,回答问题时是那么勉强。审查员显然洋洋自得,因为只轻松地问了十五分钟的问题,他就轻而易举地从证人那里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信息。
“埃林顿先生是他妻子的一个朋友。赫泽登先生从各方面来讲都称得上一位绅士,生活很悠闲自在。他自己并不特别在意埃林顿先生,绝对没有派人去监视妻子的这一行为。
“‘但谁是这个埃林顿先生?’审问员又问了一次,‘他是干什么的?他做什么生意,或者在哪儿上班?’“‘不做生意也不上班。’“‘那他的职业呢?’“‘他也没有一个所谓的职业。他的私人财产很可观。不过他倒是有个特别的嗜好。’“‘那是什么?’“‘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化学实验上。我相信,就一个业余人士来说,他是个非同寻常的毒理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