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警察以伪造遗嘱的名义逮捕了珀西瓦尔 布鲁克斯先生。
“珀西瓦尔先生提出了上诉,他还是请优秀的法律顾问奥兰莫尔先生作为他的辩护律师。他冷静极了,就像一个自知无辜的人,无法理解为什么有时候正义走偏了方向。布鲁克斯先生,这位百万富翁的儿子,即便执行了前一份遗嘱,他还是一个相当富有的人。一九○二年的五月,他站在被告席上,这个值得回味的日子应该直到现在还留在他朋友们的记忆里。
“关于老布鲁克斯先生弥留之际和那份假遗嘱的种种证词又重新来过一遍。法庭争论的焦点――那份遗嘱,是完全为了被告的利益伪造的,把其他所有的人都排除在继承权之外。因此,很明显,除了这份假遗嘱的唯一受益者之外,没有人会有心思搞这个。
“珀西瓦尔 布鲁克斯听到法庭上一大堆对他不利的证词,脸色苍白,那双深邃俊美的爱尔兰眼睛上面眉头紧锁。
“他不时地和奥兰莫尔先生简短地商讨几句,那律师看起来像根冷静的黄瓜。你看过法庭上的奥兰莫尔先生吗?他就像狄更斯小说里的人物:乡下口音,胖,脸刮得光光的,一双大手通常不怎么干净,是讽刺漫画家最喜欢画的那种人。他很快就为他的辩护人做了两点辩护,并在这场重要的官司里,从头到尾一直死死抓住这两点,使出浑身解数尽可能让这两点更有说服力。
“第一个关键处在于时间问题。在接受奥兰莫尔问讯的时候,约翰 奥尼尔毫不犹豫地说,他是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把遗嘱给的珀西瓦尔先生。然后,这位大律师把巴克斯顿先生请上证人席。珀西瓦尔先生收到遗嘱之后,就是马上交给这个人的。巴克斯顿先生也是国王街的一位著名律师,他证明珀西瓦尔先生十一点四十五的时候就在他的办公室。他的两位办公室文员也证明了这一点。奥兰莫尔先生指出,布鲁克斯先生要在四十五分钟的时间里跑去文具店,买一份遗嘱的表格,抄下韦瑟德先生写的句子,模仿他父亲,还有约翰 奥尼尔以及派特 摩尼的签名。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件事如果经过周密的计划安排和蓄谋已久的练习,克服一大堆困难之后,最终还有可能实现。但在人力的范围之内,另外一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法官还是犹豫不决,奥兰莫尔先生动摇了他先前的臆断,但还不能让他判定珀西瓦尔就是无罪的。但奥兰莫尔先生还有另外一招,他像个剧作家一样,为这场剧的谢幕准备了一个高潮。
“他注意观察法官脸上的每种表情,并揣测他的辩护人还没有完全脱离嫌疑。这时候,他才请出他的最后两位证人。
“其中之一是玛丽 萨丽瓦,费兹维廉府邸的一位女佣。十二月一号的下午四点十五,她正在厨房里准备热水,看护要她送热水到主人的房间去。正在她准备敲门的时候,韦瑟德先生从房间里出来。玛丽端着托盘,站在那里。韦瑟德先生在门口扭头,大声地说,‘现在别发愁了,也别焦躁不安的,试着平静下来。你的遗嘱在我的口袋里很安全,除了你本人之外,没有人能改动一个字。’“这位女仆的证词能不能算数呢,这挺难判断的。你看,她复述的是一个死人对另一个死人说的话。如果另外一方有证据来反驳的话,玛丽 萨丽瓦的证词就一文不值了。不过,就跟我和你说过的一样,法官对被告罪行的坚信不疑已经动摇了,现在奥兰莫尔先生马上就要把他最后的那丝犹豫不决吹得无影无踪。
“奥兰莫尔先生又把默里根医生请到了证人席。他是医学上的权威,是达布林同行业里的领头人。他说过的话进一步证实了玛丽 萨丽瓦的证词是真的。他在四点半的时候去看了老布鲁克斯先生,老先生跟他说,他的律师刚刚离开。
“尽管很虚弱,老布鲁克斯先生还是很镇定和平静。他当时心脏病突发,默里根先生已经预感到他挺不过去了。但老人当时还有意识,努力对他有气无力地喃喃细语,‘我现在感觉很轻松,医生?我立了我的遗嘱?韦瑟德他?把它放在口袋里?很安全?不至于?’但最后几个单词他说断了,后来他几乎就没有说话。他死前见了两个儿子,但他几乎认不出来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