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张画上画的是一只刺猬和两个骑在马上的人,这样的画面真是令人舒心啊。这是A.保罗 韦伯画的堂 吉诃德和刺猬。那只刺猬好像正在对我说:
“嘿,小家伙,你是不是找到了什么东西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静静地待着不要动,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办。一定会的!”
看来有人已经在我之前来过阁楼。这个人是不是想要隐藏什么呢?我无从知晓。
我拿起了那个公文包,小心翼翼地将它藏在了阁楼另一侧的一个角落当中,无论如何任何一个个头比我大的人都不能够钻到那里面去。
那是我的宝贝。
然后我又看到了一个纸盒子,里面放着十一个文件夹。
那些文件夹是绿色的,里面是一些书信。虽然字迹潦草,却都无一例外的是行间紧凑的、密密麻麻的、令我无法辨认的字迹。
在这一天,我郑重其事地走到了梯子那里,走下去之后,小心翼翼地洗漱一番,然后便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兄弟们。
从这一天起,我就再也没有错过观看他们写作业的机会。我站在他们身后看,被他们赶走,随后又凑过去。
总而言之,我想读懂那些信件。我的那些信。
我一直在期待中度过了上小学之前的这段时光。我的兄弟们厌恶上学;其中的一位一无是处,并因此而遭受皮肉之苦;而另一位则是无所不能,并因此备受表彰,是的,被推崇为我们这两个大笨蛋的榜样。
与此同时,他那位在俄罗斯失踪了的叔叔被他视为了偶像。
尽管如此,我却必须去上学。唯一的动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读懂这些信。
我尽可能地发挥想象力,希望那些是平面图,是发明创造,或者是我那在战争中失踪的叔叔的一部长篇小说。
他在俄罗斯让人开枪打死了。
我的外祖母对我们三个人说:“那是在一栋房子的角落,是的,在房子的角落,就像在我们这里一样。一个俄罗斯士兵端着步枪。阿尔贝特没有举起他的武器,而是等着子弹的到来。他当即就死了。”
“我只讲给你们三个人听。”她说。
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我们明白了,他在青年时期就已经是当地一名狂热的纳粹分子了。他为了德国而寻求战争,并且在少年时期便一展自己的绘画天赋,创作了将犹太人妖魔化的作品。直到在斯大林格勒,他才在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与自己所处的困境。他已然清楚,他的回家之路就像他家的墙角一样没有出路,死路一条。
从那以后,死亡在我的心目中就成了人在走投无路时摆脱困境、获得解脱的一种方式。无论在我的儿时,还是当我长大成人,它都意味着一种希望。
当我入学以后,我终于可以阅读了。但是那里的人们对此漠不关心。我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在与字母O、A、I以及一些小孩子的琐事为伴,如此这般度过了其余的校园时光。
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我的事有半点兴趣。别人眼里的我是那样桀骜不驯,愚昧无知。
“那家伙永远也学不会阅读。”他们会在老师的办公室里这么说。
“他跟您家的老二一模一样,佩特森太太。幸亏您不只有他和哈尔特穆特两个儿子。”
这句首席教师阿图曼说的话倒是恰如其分。
为了能看明白楼上的电报的内容,我花去了入学前的几年时间。我非常清楚地记得,我最终在入学的第一天将整个电文拼读了出来:
紧急经过施特拉尔松德去帕罗=紧急=FRL ESE S 大街 DERSA 8I 埃肯费尔德=星期日下午我可以去找你吗?=罗尔夫+VGL 8I+已经答应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