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金表没有,不用锦上添花。”
叶太太说:“你对他很了解。”
“代他捐一笔款子到宣明会也就是了。”
“你俩不落俗套。”
芳好觉得好笑,母亲硬是要把他们两个人拉到一起。
“大小姐又有电话。”
这次是方有贺打来:“我在美国会所吃山核桃馅饼,你要不要分享?”
“我不出去了。”
有贺像一个少年追求女生般磨着她:“那么,我接你去看电影。”
“我不喜坐黑暗里浪费光阴。”
他仍不放弃:“我到伯母家来吃饭。”
“你愿意陪她?再好没有,拜托你了,我还有事要做。”
有贺气结,放下电话。
他听得邻座有几个男女小声说大声笑。
“……真是豪放,亲自帮男模特儿剃毛。”
“玉手随意放在男人器官上。”
“上下动手,动作多多,假公济私。”
“不知是色情,抑或是情色?”
听到这里,有贺已经变色。
这是在说谁?
他侧着脸看过去,原来是黎氏制衣的几个高层人员聚会闲谈,男人神色兴奋猥琐,女人则附和奸笑。
有贺按捺住脾气,结账想离开是非之地。
他们忽然提到人名。
“叶大小姐真是英雌。”
“替女人出头,替女人争气。”
有贺霍一声站起来转过身子。
那班人看到他,开头还在笑,随即想起近日方氏与叶氏关系亲密,僵住了。
有贺并不肯就此罢手。
他走到那一桌子前,伸手大力一拍,桌上所有杯碟跳了一下,他厉声指着一个男子:“你,站起来!”
那人缩到一角。
另外有人劝说:“阿方,这样动气干什么?”
方有贺斥责:“形容得活灵活现,你,她摸过你?”
那人连忙摇手:“不,不。”
方有贺又大声问另一人:“她剃光你的毛?”
这时会所领班闻声赶过来,安抚说:“方先生,你要的山核桃馅饼做好了,厨房伙计手脚稍慢了点,别动气,已替你包妥,请跟我来。”
好说歹说把他拉开。
方有贺临走丢下一句:“说下流话的,乃是下流人。”
他开车风驰电掣般往山顶兜了一个圈,然后在停车处停车,看着日益狭窄的港口。
他随即释然地笑了。
当众说是非与当众骂人,真不知谁比谁更无修养,实属五十步笑一百步。
为何这样鲁莽?他也弄不清楚。
他痛惜叶芳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把车驶下山去。
有贺将热馅饼送到叶家。
叶太太连忙下楼来招呼:“有贺,自己人了,还这么客气。”
“芳好呢?”
“回公司去了,快,去找她,带她去看戏吃饭。”
有贺笑:“我试试看。”
他始终没在蝴蝶公司出现。
方有贺叫其他的事情绊住了。
他在街边书报摊上看到血红色斗大的字眼:“伏贞贞怀孕三月,拟做未婚妈妈。”
他连忙丢下纸币买了一本回公司细阅。
读完之后脸色发青,同秘书说:“找伏小姐,请她即刻来一趟,派司机去接。”
秘书一眼看到他手中也有这本周刊,不敢怠慢,立刻去打电话。
片刻回报:“伏小姐在家,她说立刻就来。”
有贺在办公室踱步。
说是说即刻就来,也等了大半个钟头。
伏贞贞戴一顶渔夫帽,遮住了容貌;头发没有梳理,纠结成一团团;便服下罩件长大衣,但是忘记了换鞋,仍穿着钉珠片的高跟拖鞋。
换了别人,这样邋遢,早成乞妇,伏贞贞却只像流浪儿,进得房来,她忍不住号哭。
方有贺紧紧拥抱她:“有话对我说好了,我全权负责,我爱的人,我爱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