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上门就问妈妈:“这真是子盈的男友?”
“你看如何?”
“很老实,不像有大出息的样子。”
“我就是看中他这一点,陪着子盈平静生活,养儿育女,不知多幸福。”
“但是,他不会赚大钱。”
“子盈有妆奁。”
“妈说得很对。”子函点头,“反正以后是开这辆车,住这间屋,何用辛苦。”
“我自己流太多眼泪,不想看到女儿伤心。”
子函凝视母亲:“妈保养极佳,不过,我给你看一张照片。”
他取出一张合照给母亲看。
是一大堆人坐在一间海旁餐厅里,子函与一个美妇人靠得最近。
“这是谁?”王女士意外。
“妈,看仔细一点。”
“认不出来,不会是你的女友吧,仿佛比你稍大。”
“妈,这是你好友孙伯母呀。”
“谁?”
“孙伯母苏瑟,你看不出来?”
“瑟瑟?不会吧,这是她?”王女士取过照片细看,“发生什么事,根本不是同一人,她像是换了一个头!”
子函笑:“你要是愿意,我也带你到比华利山换人头。”
“你说的是矫型手术,呵,真是神乎其技,还十分自然呢。你看,她笑得多舒畅,脸型眼睛鼻子下巴完全不一样了,看上去比我们年轻。”
“妈,我与子盈陪你去。”
“这不大好吧。”王女士嚅嚅。
“又不是欺世盗名,你若不做,将来你的同事朋友看上去全似你女儿。”
王女士吓着了,她呆呆地不出声。
半晌她说:“削尖鼻子,撑大双眼,给谁看呢?”
子函笑:“早上起来,照镜子自己看见,不知多高兴。”
“那不成了对影自怜?”
子函大奇:“是又怎样?”
“怪凄凉的。”
“那就看你的人生观了,凡事有两个看法:一个写作人,可尊称大作家,也可贬为爬格子。像这次我回来,既是投机客,又是科技专家。”
“子函,妈拿你没办法。”
“妈,明日我们到舅舅家去。”
“我先预约。”
子函点点头:“妈怎样看局势?”
“很乱,大陆、台、港经商已无明显界线。”
“危才有机。”
“你的口气,像一个人,同样这种话,由他口中说出,无比讨厌,可是你讲我又觉得有意思。”
子函与母亲轻轻拥抱。
他出去了。
一星期后他已见过舅舅,找到适当办公室,以及决定搬出去住。
他带子盈参观新公寓。
装修公司正把名贵家具搬进那位于顶楼、大得似酒店大堂似的客厅。
子函背着客人看海景,听到脚步声满面笑容转过头来。
他走进厨房,捧出一箱香槟酒,取出一瓶,浸入银冰桶:“一会喝酒庆祝。”
那排场、那布局,真看不出有经济衰退现象。
子盈只觉宛如置身海市蜃楼之中。
子函说:“子盈、印南,过来帮我。”
郭印南不知如何回答。
子盈反问:“做什么?”
“成立科技公司,先上市,后招股,集资大施拳脚。”
“次序还似不大正确。”
子函笑:“做生意何来规则?子盈你以为是小学生做功课?”
“资本来自大众?”
“正是。”
“大众为何信你?”
“问得好,”子函竖起大拇指,“他们当然不是信程柏棠父子,我们老板是鼎鼎大名的高越梅。”
郭印南耸然动容,不过,沉实的他不出声。
“政府扬言要搞科技,殷商高越梅热烈附和,我应邀担任策划,市民热情反应,有何不可?子盈,过来,我封你为亚太区总裁。”
子盈骇笑:“我不懂做这个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