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芳心小姐和干净的老头儿
到了街上,寂寞芳心小姐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太兴奋了,吃不下东西,他害怕回家。他觉得自己的心像颗炸弹,一颗复杂的炸弹,最后爆炸开来会一举毁灭世界,却不至于震动世界。
他决定到德里汉蒂私酒店去喝一杯。他一进去,就在卖酒柜台上遇见他的一帮朋友。他们跟他打了招呼,又继续谈话。有一个正在抱怨目前女作家太多。
“她们每个人都有了个名字。”他说,“玛丽·罗伯特·威尔考克斯、爱拉·惠勒·卡西特、福德·玛丽·莱因哈特……”
接着有人讲起一连串故事,暗示她们这伙人真正需要的是痛痛快快的强奸。
“我认识一个姑娘,本来人很老实,后来跟一伙文人厮混,竟搞起文学来了。她开始替一些小杂志撰稿,写‘美’如何使她痛苦,又把一个给十柱戏竖柱的男朋友甩了。街区上的那伙人火了,一天晚上把她架到空地上。一共8个人。他们轮奸了她……”
“这跟我听到的另一个女作家的故事差不离。她一转搞文学的怪念头,就丢掉了她那假惺惺的英国口音,操起俚语来了。她得去私酒店跟一帮阿飞流氓鬼混,为写小说收集素材。呃,那些流氓不知道自己成了素材,还以为她是规矩人,后来还是酒吧掌柜让他们开了窍。他们带她到后面房间去学一个新字,就把她糟蹋了。一连三天他们没放她出来。最后一天,他们又把票卖给了一些黑人……”
寂寞芳心小姐不再往下听。他的那些朋友会一个劲儿地把这些故事讲下去,直到他们醉得无法讲话为止。他们也意识到自己稚气,但除此之外他们不知道如何进行报复。在大学里,或许在毕业后一年里,他们相信过文学,相信过“美”,相信个人风格是绝对真理。他们一旦失去了这种信仰,也就失去了一切。金钱和名声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他们不是市侩。
寂寞芳心小姐不慌不忙地喝着酒。他露出清白无辜、沾沾自喜的微笑,一个无政府主义者衣袋里藏着一颗炸弹坐在电影院里也会露出同样的微笑。他周围的人们要是知道了他袋里装的是什么,将不知如何惊慌失措。过一会儿他就要离开这儿,去刺杀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