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追求者,现在乾坤倒转,他倒也感到一种奇怪的乐趣。她要吻他的时候,他不由得退缩一下。她抱住他的头,在他嘴上吻住不放。起初像手表那样嘀嘀嗒嗒地响,随后那嘀嗒声变轻变粗,成了心跳。随着每一秒钟过去,心跳越来越响,越来越快,到后来他觉得那颗心快要爆炸开来,就粗鲁地一扭头,把嘴挣脱开去。
“别。”她恳求说。
“别什么?”
“哦,亲爱的,关灯。”
他抽着一支烟,站在暗地里听她脱衣。她发出大海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像帆一样在飘动;一阵像是绳索的吱嘎声;随后他听到橡皮接触肌肤时啪的一声,像是浪打在码头上。她叫他快来的唤声像是海在呜咽,等他在她身旁躺下的时候,她像是被月球吸引的潮水,汹涌澎湃。
15分钟后,他像个游得精疲力竭的人离开起浪的海水那样爬下床来,一下子倒在窗子边的一把大扶手椅上。她进了浴室,随后回来坐在他的膝上。
“我为自己感到羞耻,”她说,“你准以为我是个坏女人。”
他摇摇头,意思是“不”。
“我丈夫不顶事。他是个瘸子,就像我在信里告诉你的那样,年纪也比我大得多。”她噗哧一笑,“他都干瘪啦。好多年来他已当不了我的丈夫。你知道,我的孩子露西不是他的。”
他看出她希望他吃惊,就尽他最大的努力把眉毛一扬。
“说来话长,”她说,“我是因为露西才不得不嫁给他。我敢打赌,你一定心里纳闷,想我怎么会嫁给一个瘸子。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长得很呢,因此我没法在信里写出来。我出毛病的时候,道依尔一家就住在中心街我的楼上。我一向待他很好,常跟他出去看电影,因为他是个瘸子,而我是街上最讨人喜欢的姑娘之一。因此我出了毛病以后,一时不知怎么办好,就向他要钱打胎。但他没有钱,结果我们俩就结婚了。全都怪我不好,竟会去信任一个下流的意大利佬。我原以为他是个上等人,可我提出要他娶我的时候,嘿,他竟把我赶出门来,甚至都不给我钱打胎。他说他要是给了我钱,就意味着是他的错,他就会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你可曾听说过这样的流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