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和玛丽生养了两个儿子,这两个人就像黑夜和白天一样迥然不同。妻子死后,埃德加的祖父不再养狗,搬到了镇上。这之后一个儿子留在了农场,另一个则离开了家,他们以为他是一去不复返了。
留下来的那个儿子就是埃德加的父亲,加尔·索泰尔。
埃德加的父母结婚很晚。加尔那时候三十出头,楚迪比他小几岁。谈起两人相识的经过,他们每次的说法都不一样;故事的版本得看埃德加问的是谁,而这番对答谁又能听到。
“那可是一见钟情,”他母亲会这么告诉他,嗓门还很大。“一看到我,他的眼睛就转不开了。看得人可不好意思了,真的。我嫁给他,是因为瞧着他可怜。”
“这话千万别信,”父亲会在另一个房间里大喊。“她像个女疯子一样逮着我狂追!一有机会她就拼命讨好我。她的医生说了,我要是不肯收留她,她就可能伤害到自己。”
每次问起这个话题,埃德加听到的故事都不一样。这一回,他们是在帕克佛斯的舞会上认识的。下一回,她半路停下来帮他换瘪掉的卡车轮胎。
天哪,不会吧?埃德加求他们俩别瞎说。
事实上,他们是通信多年的笔友。他们是在医生的诊所里认识的,当时两个人都得了一身麻疹。他们是圣诞节在一家百货商店里认识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去拿架子上的最后一件礼物。他们是在沃萨认识的,当时加尔要把一条狗安置到那里。他们总是拿彼此开玩笑,把两人相识的经历编成了异想天开的传奇故事--他们俩挥着枪杀出险境,一路逃往大盗迪林杰在北部森林里的藏身处。埃德加知道,母亲在苏必利尔湖对岸的明尼苏达州长大,给人从一个寄养家庭送到另一家,不过也就这么点情况了。她没有兄弟姐妹,娘家的人从没来看过她。有时邮差会送来写给她的信,可她也不急着拆。
起居室的墙上挂着一张他父母的照片,是阿什兰县的一位法官给他们主婚时拍的。加尔穿着灰西服,楚迪穿着一条齐膝白裙。两个人共捧着一束花,脸上的表情那么严肃,埃德加几乎都认不出他们了。加尔和楚迪去多尔县度蜜月的时候,请帕皮诺医生--他是位兽医--代为照料他们养的狗。埃德加看过父亲用他那架布朗尼相机拍下的几张快照:他们俩坐在一条突堤上,身后的背景是密歇根湖。这就是全部的证据:放在弹药箱的一纸结婚证明,还有几张卷了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