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前些年到山东,特地去过一趟威海,久久徘徊在刘公岛海边。
1888年北洋水师成军时,曾在这里建立北洋海军提督署,设立了电报局、水师学堂、铁码头,成为中国近代第一支海军--北洋水师的诞生地。1894年的中日甲午海战,就发生在离该岛不算太远的黄海海域,中华民族的很多英雄义士最后壮烈牺牲在保卫该岛的血战中。如今,这里还留存着北洋水师提督署和丁汝昌寓所旧址,甲午海战期间功不可没的北洋水师铁码头和古炮台,还有纪念甲午英烈的北洋水师忠魂碑,以及甲午战争博物馆收藏的大量珍贵文物,包括从海底打捞上来的重达20多吨的北洋水师的巨型舰炮,让人觉得那场大清国一败涂地并一蹶不振的大海战历历如在眼前,这块伤心之地向我们讲述的不过是发生在昨天的故事。
甲午一战,使日本一夜之间成了亚洲的暴发户。大清国被迫让这个东洋强盗从口袋里掏走的战争赔款达亿两库平银,还有被其"缴获"的舰艇及其他"战利品"也值1亿日元以上。当时的日本外务大臣张大贪婪的嘴巴喜滋滋地说:"吆西,吆西,在这笔赔款以前,根本没有料到会有好几亿元,因为日本国每年的全部收入只有八千万日元。所以,一想到现在有三亿五千万元滚滚而来,无论政府还是私人都顿觉无比的富裕。"日本有了中国的这笔赔款翅膀一下硬了起来,在日俄那场对马大海战中又赢了一把,取得了与西方列强平起平坐的资本,正与俄国勾心斗角的英、法、美都将其视为小伙计,处处呵护着。日本占领中国领土台湾、澎湖,以及中国明、清以来的属国琉球以后,还顺势扩展了对我东北地区的占领,从此如同一只敲骨吸髓的恶魔死死缠住中国,展开步步为营、步步紧逼的侵略,让很多中国人当了数十年无家无国的亡国奴。
如此的惊天之变,让大清国朝野上下无不愕然,也无不颓然,原来一息尚存的自信力也因此丧失殆尽。此后的八国联军入侵,反映出大清国已经丧尽元气,方寸大乱,国已不国。如果说,鸦片战争西方列强还是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甲午战争则使中国完全成了一片可以任人践踏的土地。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也由此跌到了谷底,"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就是那时一些洋大人给中国的历史定位。大清国原本已经面临财源枯竭的窘境,这笔巨额战争赔款等于雪上加霜,再也无法填补国库扯开的窟窿,清政府的独立财政至此彻底破产,只好靠向西方大国举债度日。国破山河在,山河亦不堪。清政府的这些重负最终都转嫁到老百姓头上,让我们的祖辈陷入无比悲惨痛苦的深渊。
在刘公岛甲午战争的博物馆内,很多参观者从心里责问,究竟谁该对如此的国祸与国耻负责?刘公岛默不作声,大悲无言,惟有拍岸的海涛经久不息,如泣如诉。
从史料看,当时的清政府把战败的责任推给了直接指挥这场海战的丁汝昌,曾降谕"海军提督丁汝昌即行革职",圣旨还咬牙切齿称其"狡猾避敌"。朝廷一干大小官员,包括军机大臣翁同?等口诛笔伐,无不上纲上线,给丁某人扣了一大堆帽子。丁汝昌原为太平军成员,后投奔淮军成为李鸿章得力干将,鞍前马后跟着筹划清国海军,直至成为海军统领。平心而论,甲午之败作为直接指挥者丁汝昌当然要负直接责任,"革职"也在情理中。特别是黄海之战最激烈的时候,丁汝昌没有执行主动出击敌军的指令,率舰队消极地驻守在威海卫军港,痛失打击日本舰队的良机,招致北洋水师全面崩溃,邓世昌及其"致远号"也因孤立无援,最后连船带人及一条忠诚不贰的义犬皆以身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