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丧事,冉幺姑回到覃天恕隐居的庄园。看着疲惫的幺姑,他内心充满爱怜,他拿起一杯水递到她的手里,两人的手拉在了一起。她把手抽出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你还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吗?我是不是该从此退场了?
他说想明天去拜访一下跛豪,不干就不干,要干就邀约大家一起大干。她劝告说你在山外本来是会有大出息的,你还是走吧,如果仅仅是复仇,我可以帮你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说卧薪尝胆、卷土重来的机会也许还会有,何必现在铤而走险呢?古人连胯下之辱都能忍,你为何不能忍呢?牺牲个人的命运前途,来引刀成一快,值不值得,你想清楚没有?
他认为乱世英雄起四方,真正等共军天下底定后,更没有他们的好果子。他研究过他们的理论,早晚要被斩草除根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与其看着他们把大伙一个个消灭,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成败荣辱,还未可知呢。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忍辱怀恨,还不如揭竿而起。天下兴亡,不都是草民掀起的吗?
她其实是担心他的善变,一个男人要作什么选择,他必须想得很透,她太怕他又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了。既然他决心已定,九死不悔,那她还是决定再信他一回,要跟他大干一场的。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她也一样深怀仇恨。
2
关勇波和小吴风尘仆仆走进覃家大院,发现满地的鞭炮纸屑,心中起疑,急忙闯进胡队长的屋。胡队长抬头差点没认出,小吴赶紧说这是县委派来协助你处理旧司堡的工作的。
胡队长不太热情地说,小关,见过,欢迎你来啊,这儿还确实需要本地干部。
关勇波抓紧说县委不同意你们枪毙覃慕文,要我赶来制止,这是马县长给你的亲笔信。
胡队长一边接信,一边埋怨,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还有个屁用,覃慕文早就被枪毙了,今天都送上山了。
关勇波大惊变色道,毙了?你们不是派小吴去请示县委的吗?还没回复怎么就动手了?这是违纪的呀。
胡队长一听很不高兴说这是战争年代,你懂吗?治乱世必用重典,非常时期非常地方,就必须采取非常手段。杀一个恶霸地主,况且还是有现行罪恶的,有什么不对。难道放纵他继续为恶,继续抵抗土改,残害百姓不成?你刚参加工作,哪里知道斗争形势的险恶。
关勇波说不是他该杀不该杀的问题,组织总有个程序和纪律。再说县委主要是担心你们这里人马不足,准备不充分,一旦引起暴乱,会带来危险。
胡队长声称说这就是杀鸡给猴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老区搞了多年的土改,什么威胁没经过,怕危险就不来参加革命了。镇压一个,可以稳定一方,否则才会引起动乱。你又不了解情况,凭什么指手画脚啊。
关勇波火气上来,说你少给我装什么老革命,老区有老区的方法,新区有新区的政策。过去老区搞极端了,中央是纠偏了的。我明确告诉你,我是代表县委来制止你毙人的,你未等批复就提前公审,这是违纪行为。即使没惹出动乱,也要追究你的错误。现在情况紧急,我先不跟你说这些,你自己准备向组织说明吧。我问你,他的儿女族人都来过了没有?
胡队长有些气馁说都来了吧,我同意按他们这里的乡俗搞了个丧礼,他妈的,人还来得不少。我们也还是讲原则也讲情理的。就是有个儿子在山外,说失去联系了,没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