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沙丁鱼罐头 半个灌肠 一个洋葱 牛至 一个山辣椒罐头 十个面包
制作方法
洋葱必须切得很碎。建议诸位在头顶上放一小块洋葱,这样可以避免切洋葱时引起的讨厌的流泪现象。切洋葱时让人流泪的坏处,并非简单的流泪问题,而是有时你一切洋葱就开始流泪,泪水就再也不会停止。我不知道诸位是否遇到过这种事,反正对我来说这是纯粹的事实。而且我遇到过无数次。妈妈说,这是因为我跟我的姨姥姥蒂塔一样对洋葱敏感。
据说,蒂塔是那么敏感,她还在我太姥姥肚子里的时候,太姥姥一切洋葱她就哭个没完。她的哭声那么大,家里的厨娘娜恰虽然耳背,却不费劲儿就能听见。有一天,她抽泣得那么厉害,以至于让她提前来到人间。我太姥姥分娩时一声都没有叫。蒂塔提前降临人世,生在厨房的桌上,生在煮开的牛奶和正在煮的面条汤的气味及百里香、月桂、香菜、大蒜当然还有洋葱的气味中间。可以想象,一贯使用的打屁股的催哭方法就不需要了,因为蒂塔那么哭着就提前生了下来。这也许由于她知道,命中注定她这一生的婚姻大事会被拒绝。娜恰说,蒂塔确确实实是被一阵感动人的汩汩泪水催生到人间来的,泪水流满了厨房的桌子和地板。
到了下午,当大家的惊恐情绪过去、由于日晒厨房里的泪水蒸发后,娜恰扫起了留在红色地砖上的泪水残留物。这些泪水晒成的盐,装了一口袋,足有五公斤,炒菜可以用相当长的时间。蒂塔的这种异乎寻常的出生,决定了这样一个事实:蒂塔非常热爱厨房,实际上自她出生后,她的大半生将在厨房里度过,因为她出世两天后,她父亲,也就是我的太姥爷就患心肌梗死去世了。她母亲艾莱娜由于太悲伤而没了奶。鉴于那个时候没有奶粉也没有类似奶粉的东西,并且任何地方也找不到奶妈,为了解决新生儿的饥饿问题,大家陷入了真正的困境。娜恰对厨房的一切事情无所不通,对现在不适合做的其他许多事情也无所不能,她自告奋勇负责蒂塔的喂养问题。娜恰认为自己在“填饱无辜的婴儿的肚子”方面是最有能力的人,尽管她从没有结过婚,更没有生过孩子,而且她既不会阅读也不会写字,但是她却像大多数女人那样对厨房里的一切有着那么丰富的知识。艾莱娜妈妈高兴地接受了娜恰的建议,因为她是那么犯愁,她既肩负着正确操持家务的重大责任,还要能够让孩子们得到应有的扶养和教育,她的担子够重的了,为新生女儿的营养问题操心更加重了她的负担。
所以,从那天起,蒂塔就被抱进了厨房,喝玉米面粥和茶水,在最健康最快乐的环境中成长。因此不难理解,在涉及食物的一切方面,她的第六感觉为什么那么发达。比如,她的吃饭习惯已经适应了厨房的时间表:当早晨蒂塔闻到菜豆已经煮熟,当中午她听到煺鸡毛的水已经烧开,或者当下午把晚上吃的面包放进炉里烤时,她便知道,要她的食物的时刻到了。
有时候,蒂塔哭也是白哭,比如在娜恰切洋葱的时候。不过,由于艾莱娜和娜恰都明白蒂塔流那些眼泪的原因,所以都不把它当回事。甚至那些泪水会变成让她们开心的理由,以至于在她的孩提时代,蒂塔根本分不清是笑的泪水还是哭的泪水。对她来说,笑是哭的一种表现。
同样,她也分不清生活的快乐和吃饭的快乐。对于一个通过厨房认识生活的人来说,了解外面的世界并非易事。那个广大的世界从通向房子内部的厨房门开始,因为和厨房后门相连的、对着的庭院、大果园和蔬菜地的世界是完全属于她的,是受她支配的。这和她的姐姐们的感觉完全相反,她们感到这个世界可怕,认为它充满了种种未知的危险。她们觉得厨房里的游戏既荒唐又危险。然而,有一天,蒂塔竟让她们相信:看到水珠儿落在炽热的饼铛上会怎样地舞动,那是一种多么惊人的表演。
但是,当蒂塔一面唱歌一面有节奏地抖动双手让手上的水珠儿落在饼铛上“跳舞”时,罗莎乌拉竟躲在一个角落里,被看到的情景惊呆了。赫特鲁迪斯却相反,由于那一切:节奏、动作和音乐的感染,她强烈地被那种游戏所吸引,并热情地参加了游戏。这时,罗莎乌拉也不得不试着去做。但是她几乎没有把双手浸湿,而且做的时候那么害怕,结果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于是,蒂塔想去帮助她,让她的双手挨近饼铛。罗莎乌拉不要她帮助,蒂塔却非帮助她不可,彼此争执不休,最后蒂塔气坏了,撒开了她的双手,罗莎乌拉的手由于麻木不觉,竟落在炽热的饼铛上。为此,蒂塔不仅挨了一顿毒打,而且被剥夺了在她的世界跟姐姐们一起游戏的权利。在这种情况下,娜恰就成了蒂塔娱乐的伙伴。二人一起致力于发明总是与厨房有关系的游戏和活动。就像那一天,她们在镇子的广场上看见一位先生在用加长了的球形物质塑制小动物,她们便想掌握那种制作方法,不过她们使用的材料是一块块灌肠。她们不但塑制熟悉的动物,而且还创造性地塑制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比如长着天鹅脖子、有四条狗腿、长着马尾巴的小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