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夏天就像一台机器,没日没夜地干活!”她抱怨道,“他甚至把我们家的马车都拉到工地上去干活儿,我们两个处处省吃俭用,一直忙到工程结束,结果现在倒好,工程结束了,公司竟然说我们欠他们的钱!说我们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夏天,结果反倒欠他们的债!真是岂有此理!最让人气不过的是他们还让我们去承包另一项工程,而海依居然满口答应下来!瞧瞧他干的好事!他居然答应了!”
海依姑父再次试图让杜西亚姑姑冷静下来,而劳拉则尽力让自己不要睡着。屋里的每一张脸都在她的眼前摇晃,所有的声音都在她的耳旁嗡嗡作响。突然,她的脖子猛地往下一沉,头跟着抬了起来。晚餐后,劳拉摇摇晃晃着想站起来帮忙洗碗,却被杜西亚姑姑拦住了,她让劳拉和琳娜一块儿去睡觉。
杜西亚姑姑的床容不下劳拉、琳娜和简恩。简恩要去工棚里和工人一起睡。琳娜招呼劳拉说:“来,劳拉!我们到办公的帐篷里去睡!”
屋外十分辽阔,光线昏暗,寒风凛冽。在深邃的天空的映衬下,工棚显得又黑又矮,小小的办公帐篷在星光下看上去阴森森的,似乎距离亮着灯光的小屋十分遥远。
帐篷里空荡荡的,脚下一片杂草丛生,头顶上的尖顶帆布篷呆呆地耸立着。劳拉看到这一切,有着莫名的失落和伤感。她以前从不在乎露宿在篷车里,可现在却不喜欢睡在这个陌生之地,她多么希望有爸妈陪伴在身边啊。
不过,琳娜却觉得睡在帐篷里实在是太有趣了,这可乐坏了她,她顺势倒在铺着的毛毯上。劳拉迷迷糊糊地:“我们不用脱衣服吗?”
“干吗要脱衣服呢?”琳娜说,“脱了明早还要穿。再说,我们也没有被子盖。”
于是劳拉倒头就睡着啦。突然间,她从睡梦中惊醒了。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尖厉而狂野的号叫声。
这声音听上去既不像印第安人的叫声,也不像狼嗥。劳拉弄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她紧张得差点儿连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呵呵,你吓不倒我们的!”琳娜冲着外面喊道。她告诉劳拉说:“是简恩,他想吓唬我们。”
简恩又怪叫起来,琳娜吼道:“滚开,小鬼!我可不是在森林里被猫头鹰吓大的!”
“哈哈!”简恩回应道。劳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很快又进入了梦乡。阳光透过帆布篷洒在劳拉的脸上,劳拉一下惊醒过来。琳娜睁开眼睛,劳拉也睁开了眼睛,她们彼此相视一笑。
“快起来啦,我们去洗衣服!”琳娜叫着跳了起来。
她们昨夜没脱衣服,所以就不用穿衣服。叠好毯子,卧室就算收拾好了。她们一路蹦蹦跳跳,跑进微风吹拂的辽阔清晨里。
小屋在阳光下显得十分低矮。铁路路基和小路从东边到西边延伸。向北边望去,小草轻轻地起伏摇摆,黄褐色的绒毛随风飘扬。有人正忙着拆一间小屋,拆下的木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两匹黑马用绳子拴在木桩上,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草,黑色的鬃毛和尾巴随风飘扬。
“我们先去吃早饭。”琳娜说,“来,劳拉!快点!”
除了杜西亚姑姑,大家都已经坐在餐桌旁。杜西亚姑姑正在灶台上煎薄饼。
“先去洗脸梳头,你们这两个赖床的姑娘。早餐已经准备好啦,你们可没起床帮我的忙哟,懒家伙!”杜西亚姑姑一边说着一边笑,琳娜从她身旁经过时,她还打了琳娜屁股一下,这天早晨,杜西亚姑姑心情特好,脾气随和就跟海依姑父差不多。
吃早餐时,大家一个个心情舒畅。爸的笑声就像洪钟一般响亮。吃完早餐,餐桌上堆了一大摞盘子碟子,真是吓人!
琳娜说,比起她要做的家务事,这堆盘子碟子简直是小菜一碟。她每天要为四十六个工人准备一日三餐,还得给他们洗盘子碟子。天还没亮,她和杜西亚姑姑就开始忙碌,一直忙到深夜,仍然有干不完的活儿等着她们,所以杜西亚姑姑实在撑不住了,索性把洗衣服这活包给别人做。有个放领地农夫的妻子帮杜西亚姑姑洗衣服,她住的地方离这儿大约有五公里,所以琳娜得骑着马把衣服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