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泰斯蒂插嘴道：“我才没有———”

霹雳火·马利塔抗议道：“你什么都有！你有电视机，有犁田的拖拉机，还有村里唯一一台露营拖车！你儿子如果娶了我女儿，就是两个人帮你种地了。我的损失太大了，你拿那么点金子做聘礼，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双方都激动不已，迈克尔·弗拉多也不堪其扰。不过，他没有即刻裁决，反倒宣布：“这案子我要再考量一番，明天中午回来听判。休庭。”

两边的听众全都嘘声一片，但依然顺从地从礼堂鱼贯而出。雪茄探长在迈克尔从边门出去时赶上了他：“喂，老伙计，等等！我大老远过来，就为了跟你好好聊聊。”

迈克尔·弗拉多虽刚过不惑之年，却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弄得雪茄探长总要提醒自己他俩是同辈人。今天，迈克尔饱经风霜的脸上罕见地露出笑容，只听他戏谑道：“朝廷鹰犬大驾光临！探长，行行好，我被捕了吗？我们村被包围了吗？”

“哪能呀。不过，在一个共产主义国家里，像刚才那样谈钱论富总归是不大妥当吧。”

对雪茄探长的言论，弗拉多通常都一笑置之。他答道：“你忘了，我们吉卜赛人过的可不是什么共产主义日子。我们向来都遵循自己的一套法律法规，构成的也是独立的部落社会。”

两人信步走出议事大厅。沿途，野花遍地初绽，一派春意盎然。雪茄探长对迈克尔说道：“我们别再老调重弹了，你们既然是罗马尼亚的居民，就该遵守罗马尼亚的法律。”

迈克尔答道：“我们一直都遵守呢，前提是你们的法律和我们的不冲突！难道我没有带领大家摆脱传统习俗的束缚，致力于农业生产？要知道，十年前，我们这帮人不是打铁贩马的，就是卖廉价工艺品的小商贩，要么就是靠给人算命为生。”

“现在很多人不还是老样子？”

“没错！但等到他们的下一代就大不一样了！我们完全可以在继承旧传统的同时融入主流社会。探长，这是可以实现的！”

雪茄探长点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但这些人里的造反派一直很成问题，至少对我来说是个大麻烦。今天我也是冲着这事来的。”

“又怎么了？哪个吉卜赛老婆子收钱给人治关节炎来着？”

雪茄探长答道：“可比这严重。有支吉卜赛商队从奥尔绍瓦越过边界，朝这边来了。奥尔绍瓦你总知道吧，就在多瑙河的那一头。每到周末，那帮南斯拉夫人就爱往这边涌，造成要命的交通堵塞，而安检也就难免马虎。但他们还是从商队的一辆车下面，查出了藏着的金块。金块一排排整齐地码着，上面还涂了一层厚厚的油膏。遗憾的是，当时商队的其他几辆车都被检查站放行了。”

迈克尔揶揄道：“带着金块的吉卜赛商队？多好的人啊！说不定他们中的哪个会给玛莉亚·马利塔资助?多的聘金呢。”

“迈克尔，开什么玩笑！金子偷运过来，说不定是用来煽动暴乱呢！美国人……”雪茄的嗓门一扬。

迈克尔被逗乐了，反驳他道：“吉卜赛人从不给美国人干活，给俄罗斯人打工还差不多。”

“反革命活动始终是个隐患。往后几天，我要待在这一带，以防那支商队经过。”

“他们干吗要来这里？”

“当然是要和他们的吉卜赛兄弟同甘共苦喽。”

“探长呀，尽管我们还保留着很多旧习俗，但我们都很好地融入了本地文化。目前东欧及巴尔干半岛只有百分之十的吉卜赛人依然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那?越过边界的车队只会继续当他们的游民，不会眼巴巴往我们村赶的。”

雪茄对他说道：“那我们等着瞧吧，聘礼那事你考虑好没？”

“等明天看看再说。菲泰斯蒂家的史蒂文是个好小伙，新娘会幸福的。不过呢，马利塔家的权益也要有所保障。”

一小时后，正是他们刚聊到的史蒂文·菲泰斯蒂跑来了，告诉他们有外人来访。两个陌生的吉卜赛人，开着一辆篷车进村了。迈克尔·弗拉多随即去把这个消息转达给他们的头领。

格拉维塔村的吉卜赛人头领，名唤卡兰萨。雪茄探长以前曾拜访过他。他一度是个精力充沛的铁匠，也是部落里最?壮的人，可惜十年前骑马时不慎跌落，摔残废了。虽说他还是头领，却早就有名无实了，现在是迈克尔行使头领的职责。雪茄探长觉得，迈克尔迟早会名副其实地继承卡兰萨的头衔的。

卡兰萨头发灰黑，他边捋起黏在头发上的鬃毛边问：“外乡人？就是他们害得警察跑过来了？”

雪茄探长抢在迈克尔之前答道：“对呀，我们怀疑他们在走私黄金。现在他们跑到村里来了，我要截住他们，好好搜查一番。希望你的人能合作。”

头领卡兰萨摇动轮椅，转身朝屋里去了，只答了句：“吉卜赛人要团结！”

雪茄探长强调道：“你又不欠他?什么。”

“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