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亨利·梅利维尔隐约带着点好奇说，他扫了一眼伊莎贝尔， 随便问问，女士，那人叫什么名字？

他的，他的名字？

是啊。你知道的吧，那个来找老曼特林勋爵谈生意的法国佬？

那双惨白的眼睛史无前例地瞳人收缩，好像没眼皮似的，收缩效果非常吓人。 我还真不知道。也许盖伊能告诉你。名字重要吗？

噢，他死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 亨利·梅利维尔含糊其辞， 让我想想。哦，我明白了。曼特林，你不是告诉我今晚要来的客人中也有一个法国佬 嗨？

哦，你是说拉维尔。 曼特林瞪着他， 是啊，他怎么啦？拉维尔人很正派。不过，看到金发的法国人真是好笑。来杯白兰地？ 他背对大家，以此掩护，干了满满一杯，然后一脸好奇地转过身来问道， 拉维尔怎么啦？

嗯，我只想知道 比方说，他有没有想买那房间里的哪样家具？

曼特林瞪大了眼。 你怎么猜中的？ 他难以置信，好像很触动， 真他妈厉害，说你呢！厉害 呃，乔治？我是说，真是料事如神啊。实话对你说，他还真想买

嗯 哼！我想知道，是单想买哪一件？

不，不完全对。他说他只想随便挑挑，如果我打算卖。哦，不对！他提到了一张桌子，也可能是椅子，也可能是其他什么。

最好， 伊莎贝尔蓦地来了句， 卖给杜莎夫人 。

一言既出，语惊四座，只有亨利·梅利维尔无动于衷。他还是半坐半倚在桌边，两手交叠放在大肚子上，眼睛直眨巴， 嗯 哼！真奇怪你会这么说，女士。我认为杜莎夫人蜡像馆里已经搞到原版断头台了。我们还是暂且放下这个话题 跟我说说你的侄女，女士。你知道 她叫什么来着 朱迪斯，对吧？还真是个女孩名字。我想知道为什么不让她参加今晚这个节目。

她点点头，露出一种强被压抑的快意， 你真有一套，我想你是明知故问。我来告诉你，我侄子恐怕一辈子没胆子讲 不让她参加，是因为她可能会给未婚夫阿诺德医生通风报信。

这名字倒听过， 亨利·梅利维尔愣愣点头，咕哝道， 是那个精神科专家？嗨，我记起来了。是吧？怎么啦？

曼特林眼镜后那张脸变得煞白。突然间，出人意料的，默不作声的班德这时却嘀咕抱怨起来了，只见他慌慌张张地冲到伊莎贝尔·布瑞克斯汉姆身边。说时迟，那时快，亨利·梅利维尔的肥手探出，轻轻松松一把抓住了班德外套的左翻领。 放松点，小伙子， 亨利·梅利维尔不动声色地说， 看看你要往哪儿跑？你脚绊到台灯电线，就要撞上书架了 没事吧，女士？阿诺德医生听到消息又怎么样呢？

那他就会妨碍连警察也拦不住的事，还可能用极端手段。那样，丑事就不会发生了。 她讲话字斟句酌，就像女人从果篮中精挑细选熟透的水果。她笑了， 你知道，碰巧这屋子里有人疯了。 比这话本身更瘆人的是，她说话的腔调一如既往地开心愉悦。一阵长得难堪的停顿，然后是电闪雷鸣。

真他妈血口喷人！ 曼特林猛号。

请听我讲完， 她继续一板一眼地说道， 艾伦，请别打断，我非说不可。在警察面前做此陈述，毫无疑问，真的很傻，因为根据只不过是鹦鹉和狗。它们都只是寻常无奇的家庭宠物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 就在这屋子里，一个星期之前，我的鹦鹉被人掐死了，捏断了脖子。可怜的贝利被掐死了，听起来挺荒唐，是吧？不过，你们男人不是喜欢狗吗？朱迪斯养了只猎狐犬。我个人并不喜欢它，不过它还算是只文静的狗，从来没挡过我的道。狗不见了。朱迪斯以为它走丢了，她到现在还是那样以为。可我在垃圾箱里发现了它。不需要我来形容它的遭遇，肯定是有人用了又快又重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