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寓所之骤死(7)

寓所之骤死 作者:(英)克里斯蒂安娜·布兰德


很明显,老迈的女佣在门房清洁工作快要结束时,突然被人叫往别处,她的真空吸尘器被弃置于房间中央,吸尘器的铬管连接着的各种附件被扔在地上。贝拉打开起居室与前门之间的门厅小门,将吸尘器整个推进门里面。“没人会看见吸尘器放在这儿,我们总是会从落地窗进房间。我告诉过女佣,根本不用费力气去清扫这块地方。”她用脚尖指着铺有瓷砖的门厅地面上的灰尘。“这些灰尘到底是从哪儿跑出来的?灰尘积得真是厚啊!”

“孩子们都在哪儿啊?”理查德爵士不耐烦地问道。

“亲爱的,他们就快来啦,就快来啦。”

爵士伫立窗边,眺望别墅和门房周围种植的玫瑰花。“奥菲莉亚玫瑰正是开得最娇艳动人的时候———再多一天,玫瑰花瓣就要掉落了。甚至在此刻,若是吹来一阵风,也会让花朵散落。”

贝拉走近爵士,站在他身边,依然面色绯红,顾盼生姿,但她的四肢粗短,相比起来,小手小脚的塞拉菲塔的四肢就纤细得多。“我总是在想,塞拉菲塔会选择奥菲莉亚玫瑰这种恰好适合她周年祭的玫瑰品种,太不可思议了!”

“塞拉菲塔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理查德爵士说,他显然是将这句话当作是对亡妻的神奇能力的赞颂,而不是对一段巧合之事的评论,“啊,他们到底还是来了!”爵士又气愤地补充说,他们是掐着时间来了,尽管事实上距离那面镀金时钟的时针跳动到塞拉菲塔去世的准确时间还差几分钟。“你们所有人,赶紧过来,快点!佩塔,小心别踩着玫瑰花!”

佩塔沿着狭窄的小径走来,手儿飞舞着,拂下一朵玫瑰花;玫瑰花淡色的花瓣从成熟的花萼上脱落,掠过佩塔的白色短裙,最终被遗弃在沙砾小径上。“哦,爷爷,太对不起了!”佩塔在小径上蹲下,将花瓣捡起。“第一批落下的花瓣,我怎么糊涂到做这种事!我真是没脑子的傻姑娘!”在门房的起居室里,佩塔把花瓣整齐地铺放在塞拉菲塔肖像画下的桌子上。“亲爱的奶奶,你的粗野孙女在此向你致歉了。”理查德爵士发出不屑的声音,蹙眉不展,但他在内心里还是被孙女的行为打动,感到高兴。他让其余的孙子孙女排成半圆形,围在肖像画四周,一只眼还盯在时钟上。“好了,就是现在,佩塔!”

菲利普和埃伦或许有点儿困窘,但其他人已经参加过许多次塞拉菲塔的周年祭,已经几乎毫无感觉。在佩塔和克莱尔孩提时,她们被逼着跳舞,神情认真地蹦来蹦去,拍打着粉色、显然骨骼还未发育好的细瘦胳膊;但理查德爵士已经一脸嫌恶地放弃了这些安排。

此刻,佩塔朝前踏出一小步,用她宛如山雀般清澈、单薄的嗓音唱起一曲哀歌。许多年前,塞拉菲塔一听到这首歌就会心生哀绪。贝拉已经用奥菲莉亚玫瑰做了个花环,伴随着佩塔的歌声,理查德爵士将花环挂在亡妻的肖像画上方。无论是在别墅,还是门房里,到处都挂着塞拉菲塔的画像;每幅画像下面,都放置着一个镀金小盒,上面还压印了花卉图案,里面放着塞拉菲塔的一双小巧的芭蕾舞鞋和一双长及手肘的手套。塞拉菲塔名气的得来,全靠了这双丝质手套。事实上,塞拉菲塔并不是位格外出色的舞者;但她头脑灵光,赶在自己年老前,用一项公开的“花招”令自己不同于其他的法国舞娘:塞拉菲塔表演时,总是戴着一双长及手肘的手套,以搭配她小巧的舞鞋。如今,这些手套被视为珍品,摆放在小盒里,底下还铺着熏衣草。在整座别墅里都可找到这些小盒:大会客厅里放着粉色手套,餐厅里放着大红色的手套,第二任爵士夫人的卧室里放着白色的手套,而黑色的那双自然就放在塞拉菲塔去世的房间里。在理查德爵士的一个手势之后,克莱尔上前一步,神情肃穆地将黑色手套从小盒中取出,和枯萎的花朵、小巧的舞鞋一起放到桌上。

佩塔的歌声终了,老爵士在寂静中伫立于亡妻的肖像画下,抬头望着画像中亡妻的笑脸,蓝色的眼眸里充盈着泪水。“我们都要默哀稍许时间,以示怀念。”片刻之后,他又转身面朝孙子孙女,“现在是祈祷时间,爱德华……”

爱德华念了段祈祷文。实际上,他与过世的塞拉菲塔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自从孩提时,他就居住在天鹅泊老宅,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是仪式的一员。其实,当爱德华的那些“表兄妹”不在时,周年祭要更多地仰赖于爱德华。等祈祷文念诵完毕,众人齐声念道:“阿门。”

理查德爵士拿起了黑色手套和芭蕾舞鞋。“德雷福斯① 被判有罪的那晚,她就穿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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