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的眼神随爱德华而去,漂亮的脸上露出悲痛的神情:“哎唷———你们又惹得他心烦!”
三个堂兄弟姐妹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是啊是啊,我就喜欢这样!”“我们惹他心烦!”“没人说过话!”“坦白说,贝拉……”
贝拉刚刚度过了一个难熬而漫长的早晨,一直在服侍大家对塞拉菲塔的缅怀仪式。她坐在椅子上,含泪说起她和可怜的爱德华总是会被提醒起自己在天鹅泊老宅的地位。
众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哦,贝拉,你在说些什么胡话啊,亲爱的!你知道这里的人都很尊敬你!”佩塔说,“你给全家人添光增彩,给予我们威望,给家族生了个私生女,而且不管怎么说,如今你是真正的爵士夫人,亲爱的!”
“贝拉,你这么说就太不公道了。”菲利普笑道,“你是我们这儿的浪漫元素。你将爷爷带回到逍遥的九十年代,令我们感到自豪和欢乐……”
“若是没有香槟酒瓶塞蹦出的那记声音,我们永远也不会想起爷爷……”
“在煤气灯光下……”
“看着金色的香槟酒细流一般倒入光滑的鞋子……”
理查德爵士满脸忧郁地伫立原地。他从未用哪双鞋子喝过香槟,可如果他干过,那双鞋子也会是塞拉菲塔的舞鞋……贝拉一直宁静地住在雅茅斯那栋小巧精致的宅子里,给居室挂上镶褶边的网纹窗帘,种植着小盆的天竺葵,养了两只毛茸茸的可爱小狗……而那位整天嘻嘻哈哈、散发着活力、陪着他进行疯狂的短途旅行、去往那些充满欢乐的地方的人,却是他的妻子塞拉菲塔,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她甚至陪他去那些有点龌龊的场所。可是今时今日,体态丰满的贝拉窃取了塞拉菲塔的位置,用着她那“方便教导晚辈”的借口,成功地坐上了女主人的宝座。“爷爷,给我们讲讲这件事———芭蕾舞鞋盛上香槟酒后,难道不会湿透么?难道不会让香槟酒变味?芭蕾舞女的舞鞋是不是三只一起卖,好留出一只鞋用来倒酒喝?”
与此同时,爱德华正垂头丧气地待在别墅的门厅里,等待哪个人随他一同进来,劝他不要生闷气。然而,当他穿过前门,突然瞅见一个人影穿过锻铁大门,冲着别墅走来。爱德华仿佛发现了一块新大陆,找到了一个新的倾诉对象,赶紧沿着车道,迎向对方。“斯蒂芬,你好。你来得可真早,贝拉说你要来吃午饭。”
“你好,爱德华。”斯蒂芬·贾德招呼说,“近来可好?”他与爱德华一同走向别墅。斯蒂芬·贾德个子不是很高,身材瘦削,因为着装常常马马虎虎,所以总是一副懒散、凌乱的模样。他的头发原先梳理得整整齐齐,可因为从村镇一路步行到这里而变得乱糟糟,活像深金色的鸭子尾羽。
“全家人都安全抵达了吧?你的表兄菲利普到了么?还有他家的小孩?”斯蒂芬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佩塔来了么?她是否安全抵达?”
“到了,他们都在这儿,还有埃伦和克莱尔。斯蒂芬,我昨天一个人去了伦敦,见过了我新近聘用的心理医生哈特曼。他说我的情况挺糟糕。我的意思是,我每时每刻都可能晕厥,每次会昏迷数小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要是你昏迷了,你什么事都干不了。”斯蒂芬说了句实话。
“是这样的,我的意思不一定是说自己昏迷了。我只是处于意识恍惚的状态,医生称之为记忆丧失症,我会到处走来走去,与人谈话,做些事情,没人会觉得我有何异样,只是我什么都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