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此事虽发生在江户四谷大门外，但神田半七仍接下案子，带着手下松吉登上山手。途中，松吉低声说：

“头子，都是同一伙的吧。”

肯定是。他们利用各处空宅为工作场所，干了不少歹事。真会找麻烦。”

最近流行引诱商人到山手空宅，再用各种手法骗取商品的案子。本乡的森川宿、小石川的音羽，其他还有大冢、巢鸭、杂司谷等地，专门挑选荒凉地区的空宅，带商人进去，让对方等在玄关，收下商品后进入里房，就此行踪不明。或让对方进榻榻米房，再动武威吓抢夺商品。近邻大抵知道那是空宅，但住远方的人不晓得，才会粗心跟来。因此，白天有日头时绝不会受害。他们总是以种种借口，叫对方于黑夜前来。又因在同一场所重复同样手段的话，有东窗事发之虞，所以他们习惯一处?多利用个二三次，然后再挑选其他场所。这回的鹌鹑案子很明显也是这帮人干的。

“但是，这回跟以往不一样，手法有点换新了。”半七笑道。

“看来他们也会下种种工夫。”松吉也笑，“不过，还真亏他们想出独眼小和尚这招。真是一群坏蛋。”

“的确是坏家伙。实在把人家都瞧扁了。这回真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两人到传马町野岛屋，询问主人喜右卫门当晚经过。也详细问了妖怪模样。喜右卫门年纪虽大却胆小得很，当时没看清那妖怪模样，但他说，虽是独眼，却并非同妖怪画中的独眼小和尚，眼睛长在脸的正中央。而是似?只有左眼发出亮光。

半七猜测，或许是双眼俱全的人故意用某物遮住只眼。而嘴巴看似裂开的把戏肯定也是用某种颜料涂上。獠牙大概也是假的。如此推测下来，半七大抵明白了独眼小和尚的真面目。总之因为喜右卫门胆小，才会被这种假妖怪吓倒。不过，或许胆小的性格反而救了他。他若是胆大，打算去抓那妖怪的话，躲在里边的同伙很可能出来，到时就不知会对他加害什么了。被独眼小和尚吓倒，失去十五两鹌鹑，对他来说可能只是小难而已。

“麻烦你带我们到那宅邸。”

半七让喜右卫门带路，立即前往新屋敷。果然是栋老宅，但在?里光看大门构造的话，无法看出到底有没有人住。门内和玄关前那附近都除过草了。大概是为了不让人察觉那是空宅，前夜或白天事先拔过草了。半七因而得知这伙人办事很细心。

“怎么办？要进去吗？”松吉问。

“无论如何都必须查一遍。”

明知他们已经换巢，但或许还能发现些线索，半七带头走进里玄关，松吉和喜右卫门随后进去。进入喜右卫门上回被带进的八席榻榻米房，拉开窄廊大滑门后，秋日阳光整片射进来。

“里面果然荒废得厉害。”半七环视四周说。

“我当时也认为这宅邸非常荒废，却没想到会是空宅…?”事到如今喜右卫门也叹了口气。

壁面零星脱落的壁龛没挂着山水挂轴。三人离开榻榻米房，又检查了整座宅邸，发现积满尘埃的窄廊隐约留着大小不一的足迹。也看到老鼠脚印。在尘埃上踮起脚尖往前走，每间房的榻榻米都掀起来摆着，只有厨房旁一间昏暗六席房还铺着破旧的琉球榻榻米，潮湿霉味冲鼻而来。半七趴下来闻着旧榻榻米。

“阿松，你也闻闻看。有酒味。”

松吉也照样闻了闻，点点头。

“酒味好像是新的。”

“嗯。你鼻子很尖。酒味是新的。首先，这儿是下女房，没人会在此喝酒。一定是上回那些家伙聚?这儿。唔，你打开高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