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别着急。到这里坐会儿,杰姆。”她点头示意我到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不啦,别烦她。少发疯吧。”
“去关心你自己的事吧,特里。别听他的,坐到这儿来。”她拍了拍那张凳子。她的手很小,黄色的指甲又长又弯。我温顺地爬上凳子。蜘蛛的奶奶不是那种你能与之争辩的人,并且还有某种别的东西在那儿。我能感觉到它就在空气之中,就像我们两人之间有电流能产生火花。那令人害怕,同时又让人兴奋。我仍然没有停止看她。当我在凳子上动来动去寻找平衡时,她放下烟,握住了我的一只手。我不喜欢身体接触,但是我并没有躲开。我不能,并且当她的手碰到我的手的时候,我们两人都感觉到了那种东西—噼啪!嗡嗡!
我吸进她嘴里吐出的烟,觉得有头晕。我和其他人一样喜欢香烟,但是吸别人那里吐出来的二手烟?不。
“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她说。我心想:对,没错,你肯定没有。但是你怎么知道的呢?“你了解光环吗?”她问。这时,转悠到前厅的蜘蛛嘲笑地哼了哼。
“别扯了,奶奶。放过她吧,你这个老巫婆。”
“你闭嘴。”她又转向我。缓慢而小心翼翼,她的话语直入我心田,好像我是用整个身体在倾听,而不只是耳朵。“你有我见过的最神奇的光环,紫色和白色的光环环绕着你。紫色表现了你的精神力量,而白色表示你可以集中那种力量。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来没见过谁有你这么强的光环。”
我一点也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不过我想知道。
“你的光环,杰姆,是你所拥有的能量。它围绕着你向四周发散,有不同的颜色。每个人都有一个光环,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它们。只有我们这样幸运的人才可以。”她眯起眼睛,“你也能看见它们,对吧?”
“不,”我老实地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她在说胡话,别理她。”蜘蛛喊道。
“我快受不了你了,小子!你给我闭嘴!”她靠拢过来,压低嗓子说,“杰姆,你可以告诉我。我理解,那是一种天赋,同时也是一个诅咒。有时会告诉你一些你并不想知道的事情。”
我的胃翻腾了一下。她明白我的感觉。我头一次遇到了能明白我的人。天啊,我想告诉她,当然很想,但是对于保守一个秘密来说,十五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守口如瓶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并且我深深地知道一旦我开始谈论它(就算是对像蜘蛛奶奶这样的人),一切都会改变。而对此,我并未做好准备,还没有。
“不。没什么事儿。”我咕哝道。我让自己的眼睛躲开了她那能穿透人的目光。
她靠了回去,叹了口气。我几乎能看见她的呼吸,如此厚重。“随便你吧,”她一边说,一边点燃了另一根香烟,“现在你知道我住哪里,我会在这儿,我一直在这儿。”
当我从凳子上滑下来去找蜘蛛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直入我后背。
蜘蛛躺卧在一把扶手椅上,他把长腿搁在一边的扶手上,双脚动来动去。“别听她胡扯。她已经疯疯癫癫好些年了。你没事吧?”他大声说道,“运动频道还是别的?”他边问边切换着频道。
我耸耸肩,然后指着地上的一个黑盒子:“PS游戏?”
他离开椅子,蹲到地毯上翻那些游戏。“对!《侠盗猎车》?”我点了点头。他说:“你没有机会赢的。我练过。这个游戏我可是驾轻就熟。我厉害极了。”
他确实是。我早该知道。像他这样的男孩似乎都知道怎样驾驶和射击。他们生来就是干这个的。不过我不会被他吓倒的,但是他有诀窍—速度和攻击。他非常投入,全神贯注,就仿佛他的生活就靠它了,他是用整个身体在玩。我拼尽全力,但每次他都把我打败。
“作为一个女孩,你已经算相当不错了。”他揶揄道。
我朝他竖起中指。他不在乎地微笑着,我觉得自己待在卡尔顿公寓32号里的这个下午非常愉快。
我们看了会儿电视,但都是垃圾节目。好像是该死的《英国偶像》之类的节目。成千上万毫无希望之人像头牛一样排上好几个小时的队,做着功成名就的春秋大梦。一群废物。甚至那些的确会唱歌的也是。他们真的认为世界会把他们带到它的中心—名利、金钱,应有尽有?这个世界的西蒙·考威尔们能从他们身上榨多少钱就榨多少钱,然后把他们打发走,让他们回到来的地方。那根本不是什么未来,只是一次自我旅行。笨蛋。不过,我们,蜘蛛和我,嘲笑着他们,还是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间。最后发现我们都对同样的事情感到好笑,坐在那里感觉很好—除了烟味和蜘蛛身上那股每时每刻都跟着他的馊味儿。我也注意到了他的奶奶一直在厨房里,就像那些鸟类中的一种,雕或是秃鹰什么的,对,就像秃鹰一样监听着我们,随时等待着。
“我得回去了。”我稍后说道。
蜘?从椅子上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啊,不用啦。花不了多长时间。”
“我可以开车送你,如果我有车的话。”他顿了一下,“我能弄到辆车的。”
我看着他,他极其认真。我想他是为了给我留个好印象吧。我朝门口走去。我不想和他争论。我能听见他奶奶在厨房里走来走去,还有微波炉的门关上的声音,定时器按钮的“嘟嘟”声。
“你的晚饭就快好了,”我说,“下次见。拜拜!”我从前门朝她奶奶喊道,不想再次进去和她说话。她的脸出现在厨房门口。当她的目光和我再次相遇之时,闪电填补了我们两人之间的空隙。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见,亲爱的,”她说,“下次见。”而且她真的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