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当初究竟是谁出的主意,要来搭建小木屋。多年后乔尔说当初是他最先提出的构想。不论是谁的主意,我们绝对没想到这之后将引发的连锁效应。
我们拥有搭建小木屋的所有材料。我过世的外公虽是个药商,闲来也会搭建房子。老旧的温室旁就堆有历经风吹日晒的夹板,还有弯曲变形、二乘四英尺见方的旧木板堆放在鸡窝房。这个难闻的鸡窝是外公用煤渣砖和茅草搭成的,至今已有约五十年历史。
我们搭盖的小木屋规模相当大:十乘十二英尺见方,几乎是我们卧室的一半大。参差不齐的木板地钉上地毯作为遮掩;天花板约莫六英尺高,不过正中央有些塌陷。我们显然欠缺父亲与外公搭建房屋的技巧。
一天下午,乔尔跟我正在吃全麦面包夹鲔鱼和酸黄瓜的三明治午餐时,乔尔说:“如果遇上大风雪,这里恐怕会塌的。”
“或许吧。”我含着满嘴食物回答道。
我开始研究塌陷的屋顶,想出了解决办法。吃完午餐后,我们从鸡窝里搬出一根横梁,用一把生锈的锯子,锯掉最顶端的六英寸。然后我们把这根梁立在小木屋中央,利用大铁锤将梁直直敲进去,以固定住天花板。这根柱子还有其他用途:我们在上面钉上几根钉子,就可以挂上手电筒,还有上次生日时我收到的一台晶体管收音机。
事实上,天花板低矮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一来我们在里面都是坐着,二来大人要进来没那么容易。小木屋的前门(唯一入口处)只有三英尺高,必须爬着进来。乔尔指出如果遭受攻击,这个入口便可以发挥作用,让我们受到保护。我问他攻击我们的对象会是谁,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呃……谁知道呢?”
我们将这里布置得像家一样温馨。为了打发时间,我们准备了西洋棋、跳棋和大富翁,还在墙上挂了一幅风景画和一张超人海报,还有一张母亲绝对不会允许我贴的美女画报。
那时我开始对女孩产生兴趣(尽管没有任何与之接触的实际经验),而当我们第一次在车库挖宝时,乔尔率先发现这张卷起来的画报。以今天的标准来看,这张画报保守得很—不过是位妙龄女子身着红色泳衣,摆出性感的姿势—但当年风气保守,这张画报显然过于煽情。对我们来说,它的确挑战了道德尺度。我猜这张画报大概是外公的,妈妈才会没发现,而让我们给翻了出来。
我们的地毯和家具全都是从车库里找出来的。车库呈三角形结构,倾斜陡峭的屋顶铺上了沥青,车库前方有两扇大木门,就像谷仓一样。刚到这里时,父母将我们的一些家当搁在了车库里,除了找不到锅碗瓢盆的那一次,我认为母亲不会再踏进车库一步。或许是因为车库里又黑又臭,里面养的老鼠比实验室里的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