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
一周没有你的信——没见到往常的你,这样的情景在你我之间总是平常——对着空空如也的信箱发呆,似乎真成了弄口灯下抬着胳膊吸烟的周先生。
很好的周末,除了电影,还爬了山。然而收到这样的信,只好继续我的感冒继续我的发呆。
彻夜未眠,所以又写这样悲悦自己的文字?我不想隐约,但处境总如渡边,除了自己,改变不了任何事。
也许相识的十多年已让你逃不出“故人”的想法,你也从没感觉到自己带给我的“新”的刺激;其实在我,你总是生命中将改变而非拖累我的那个人。我们的不同根本在此。我总结过往,不自觉地忘掉,以新的方式画新的画,但求无一相同;你也总结,却不能允许生活有所变化,所以不能忘却,也不能不在心里嘴上坚持。
抱歉,好像在说,没信心的是你。一样地过着日子,甜、苦和大多的平淡,你总是不平。我辛苦吗?不,每时每刻,我都为自己能一点点、一点点地弄明所求而兴奋喜悦——只是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为了这种明白,我近乎不计代价。
你总是温柔苦楚意欲低头的样子……希望没事。
蝴蝶?梦境
“连莉香那样的女孩也害怕等待……她在月台上留下的手绢,就像一对张开的翅膀,要飞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五月的黄昏映染着明净的天空。她说话的时候,眼里笼着雾一般柔软而模糊不清的东西,那是一种浅浅的如歌的忧郁。
“雷。”她望着我,微笑,就像拂过山涧的风,盛满芬芳,“我又来和你做朋友了。”
“嗯……”我毫无目的地拖着调子。
“今天可以了吗?”她脸上闪烁的热切、妥协、不顾一切,是记忆中永远无法删除的表情。
“……”我踢走了脚边的石子,情绪像一条越流越快的河。
“她很可爱,是吧?”她的眼神逐渐黯淡,落在不远处,碎成了一个个无法捡拾的“痛”。
我迟疑,点头,却无力体味心里充塞的是不平、胆怯、幽怨或是别的什么男人不应有的念头。
沉默了一阵,她准备走了。“其实我没等多久。”她说得有些潦草,“你不用内疚。”
我站在原地,爱怜、想念、想要的味道在心底猛烈灼烧。
她转过身去,纤瘦的背影涌入我的视线,那种强烈就像白雪覆盖了我一身。
“颜。”这个名字在我心里岂止摩挲了千遍,从嘴角滑出的时候竟仍像远在天边。
“什么?”她没有回头。
“我只要你。”说话间,我积存的骄傲已如飞扬的“伞兵”,瞬时失去了分量。
她侧过脸,惊讶、欢愉、得意、顽皮透过发丝弥散在我胸前。
我知道她在等待一双张开的手臂,就像等待一个童话的实现。
天空铺满绯红,呼吸着她的委屈与温柔,我的心情有如竖琴般婉转。
“如果莉香留在车站的不是手绢而是她自己,那会怎么样呢?”她问过很多遍,我总不回答,因为我答不出。
“宛子会发现那仿佛横亘千年的爱情,正女神般向他走来……”
她把手伸给我的时候脸红了一下,我终于忍不住哼起歌来。
无边的夕阳里,我们走得很慢,因为一眨眼,梦境就会走完。
暗香?靠近
十二月,同屋陆续找到了过节对象。一贯自命不凡的流星,也在生物系某位疯狂追求者的攻势下缴械。
“我们去南配楼看‘贞子’,一起去吧。”流星和女友的最大乐趣是同看“鬼片”。
“不去。”
“知道你见血就晕,保证‘杀人不见血’的。”流星个人的最大乐趣是拿我“开涮”。
我与流星,真正的“发小”——小学同班,中学同校,进了北大,竟还是同一学院同一宿舍“打也打不散”的兄弟。
“去楼下找个爱情片打发时间也好啊。”流星拉我出门,“整天失魂落魄,不知搞什么鬼。”
图书馆南配楼上下两层,一层音乐视听室,大荧幕,三百多个座位,每晚都有电影;地下一层单体视听室,三四十台电视,上千盒录影带,可以随点随看。
“这么冷,早知道骑车了。”流星向女友抱怨,“偏要散步。”
他女友的分贝很高,机枪似的狂扫一番,流星嘀咕两句,她牵起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