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在家里帮工

记忆中，我们兄弟俩进入BenjamiaFranklia Middle School 这所初中后，功课比小学时多了，由于妈妈忙于工作，我们每天晚上都要八九点钟才能吃饭。妈妈每天都在加班，下班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还要洗菜做饭给我们吃，在这既是房间又是厨房的空间里，小小的四方桌是我们吃饭和兄弟俩做作业的地方，妈妈只能坐在床边和我们说话。我们做完功课后，还得赶快去占领洗澡房，因全层楼20多户人家只有两间公共洗澡间，晚上洗澡成为我们的一种负担，尤其在冬天，热水炉的热水有限，热水被先洗的人用尽后，迟洗的人要等水热后才能洗，啊！等得太久啦！弟弟很聪明，总是早早地占领洗澡房，洗完后把衣服挂在洗澡房不拿走，赶快跑回房间通知我去洗，待我洗后又用同样的办法通知妈妈去，啊，这种洗澡办法陪伴我们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

在念初中期间，虽然爸妈不能给我和弟弟辅导功课，我们兄弟俩在学校里的拼搏精神还是很足的，可能是来自在国内培养出来的自我管束，加上爸爸的奖励办法。我们与美国土生土长的孩子们相比，只是在语文作文上稍差一些，毕竟这是人家的母语啊！其他科目，美国小孩并不是我们的对手，尤其在数学和物理上。弟弟在学校很活跃，在班里还参选“副总统”，“副总统”在国内叫副班长吧！要写竞选资料，发表演讲，拉选票……我就比较少参与班级的行政事务，一头埋在功课当中。

就在这段日子里，我家发生了很大变化。爸妈用3万美元买下了一间小型制衣厂，是加工性质的，把大型制衣公司送来并裁好的布片加工成整件衣服，制衣公司每批货都有1000件成衣以上，妈妈把学了几年的缝衣技术都用上了，竟然当上了小小的老板娘！（ 谁想到苦难的日子还在后头呀！）这制衣厂离住处不远，也是在中国城，步行15分钟就能到家，有13名员工，都是按件计算工资，完成件数多挣的工资就多，技术好动作快，就能多赚点钱。妈妈每天早上6点半到制衣厂开门，一直到晚上工人离开后，做完收尾工作，才能关门回家，每天晚上回到家都已过了深夜12点。爸爸也为了配合妈妈开制衣厂，从市郊小镇回来，在制衣厂附近的餐馆做厨师了，爸爸晚上10点下班后，还赶到制衣厂帮妈妈挂衣服、钉标签、打扫卫生，等等。

回想这段日子，爸妈是何等辛苦啊！每天工作15小时以上，又动脑又动手，还要煮饭给制衣厂工人吃，每晚都在深夜12点钟后，才能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回家，那时我们兄弟俩已经睡觉了；早上起床，爸妈又已出门去了，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重复。下午放学我和弟弟会赶到制衣厂去，在制衣厂里吃妈妈煮好的饭菜，然后又赶忙回到家中做功课。没有爸妈陪伴的日子，培养了我独立自主的性格，爸妈吃苦耐劳的精神在我们兄弟俩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028 我的漫漫人生路

到周末时，由于制衣厂活多，妈妈叫我俩到制衣厂去，弟弟学开纽扣门，我学钉纽扣，都是用机器操作，很容易学会。从此以后，每到周末，我俩就会到制衣厂开纽扣门和钉纽扣，中午也可以在制衣厂吃饭，妈妈也会按数给我俩发放工资，从这开始，兄弟俩学会赚钱了。

第二节　考进高中名校

又过去一个春夏秋冬了，家里的生活一天天地重演，爸妈的疲劳身影也天天如常，唯独不同的是我的功课逐渐多起来了，初中眼看快毕业，为了应付毕业考试和报考有名的高中，我拼命地用功准备。当时，全市最好的高中LowellHigh School ，是三藩市乃至全美国都有名的学校，该学校曾出过很多美国名人，享有很高的荣誉，但学校的录取条件非常严苛，每年各初中能有几名学生考进去，已经是很幸运和很光荣的了。LowellHigh School 的报考条件是：报考该校前三年的成绩必须全部是A才有资格，另外还要再通过一个统一考试，得到高分者才能入校。如果能入读该高中，对将来进入全美国有名的大学有很大的保障，这里是很多华人子弟梦想的地方，也是全市初中学生竞争之地！

爸妈也不再要求我去制衣厂帮忙了，虽然不能在课业上给予我帮助，但早就许下了诺言，如果能成功考入该校，奖我300美元，并为我开个Party ，好好庆祝一下。我也就进入紧张的苦读阶段了，白天上课，下课后跑去公立图书馆找资料。我住的房间右边住的那个美国人，知识丰富，对我很友好，也乐意辅导我语文（英文）中的语法和作文中的句子使用，是我课余时间的好老师，我真的很感谢他，在我最需要时，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晚上会温习功课到深夜，爸妈从制衣厂回家看见我仍在看书，会赶忙给我做点夜宵吃，他们也深感有愧，在儿子最需要时，不能陪伴左右。我也只能刻苦用功，争取好的成绩，回报爸妈为我的辛劳付出。

爸妈仍旧起早摸黑地工作，每天不辞劳苦，眼看妈妈的身体一天天消瘦，一年365天一天都没有休息过，过年过节也还是泡在制衣厂里，别家的孩子节日都能与父母共度，唯独我们兄弟俩只能在房间里自己度过，闻到左邻右舍饭菜的香味，兄弟俩口水直往肚里咽，啊！何时才能享受这天伦之乐哟！遇到赶货，爸妈有时天亮还回不了家，在制衣厂里拼搏，这种见不到爸妈的日子就这样延续着。

春去冬来，三年的初中终于结业了，我也荣幸地考进LowellHigh School，它将决定我的未来。由于该校学生都是来自各校初中的尖子，他们的智商都较高，学业的竞争就更激烈了。学生里还有很多是达官贵人子弟，每当下午放学时，名牌小车停满校园，可能是来接他们的小孩的吧！进入这所学校是值得骄傲的，因从这里走出过很多社会名人。我默默地为高中学业而努力，希望为父母争光。高中第一年，我亦通过学校的驾车课程，很快取得了驾驶执照，爸爸的二手破车让给我开了，这让我上课方便了不少，也真没想到，这二手车竟然能陪伴我走完四年高中课程（美国高中是四年制）。

第三节　兄弟同校

在我的记忆中，当我进入全市的知名高中LowellHigh School 后，一下子感到空前的压力，在人才济济的校园里，来自各初中学校的华人学生占了很大一部分，可能是由于华人家庭对教育的重视以及华人学生对受教育的追求。校园里如此多的华人子弟，让其他族裔产生不同程度的抗议之声，甚至让教育局对学生的背景作重新评估，并将入校名额改为按族裔比例分配，从此之后，华人入校只能在华人中争名额了，华人子弟入校的分数明显比其他族裔要高得多。虽然该校按族裔比例来分配名额，是表示对不同族裔的照顾，但明显对华人学生不公平。

爸妈还是不停地拼搏，制衣旺季来临，爸妈把全部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制衣厂，家中只剩我们兄弟俩，除了看书就是复习功课，没有同龄人的娱乐，我的功课随着激烈的竞争而增加了很多，作业一般都要深夜一两点才能做完。由于该高中的学业已提早跨入了大学课程阶段，我感到压力越来越大，周末总需要到市立图书馆找学习资料，晚上到制衣厂吃妈妈做好的简单饭菜，在这段日子里，已经能感受到人生的压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刻苦用功，完成学业，按爸妈的心愿一步步向前走。

冬去春来，一个学年过去了，幸好我的成绩都在A和B之间，我感到这成绩来之不易啊！此时，弟弟也初中毕业，靠他的聪明才智，成功地以优异成绩考入了尖子高中LowellHigh School，与我同在一所学校，多好哟！我和弟弟可以坐上爸爸给我的二手车，并肩上学，一起回家了！此时此刻，我看到爸妈眼中流露出的欣慰和骄傲，可能在他们的内心里，因有如此出色的儿子而感到不枉美国之行吧，再苦再累也是心甘啊！

日子一晃而过，一家四口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快5个年头了，在这个“旅馆”的25平方米的房间兼厨房中，我与弟弟仍然睡在双人碌架床上，弟弟在下层我在上层，已深感挤迫，一张四方桌子，兄弟俩面对面做作业时，常因地方不够用而争吵，跟我们一起住进这幢楼房的新老移民，包括我们的邻居，都陆续搬走。弟弟也吵着要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