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蒋运明回答。昨天挨了欧阳青的一通数落,蒋运明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因为他非常明白,其实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自己是最大的“祸首”。“要不、要不,你和叶总一块儿去?”蒋运明喃喃地又补充了一句。
曹亮和叶远远的目光再次相遇,这一次曹亮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屁股,一股凉爽的冷气从尾椎骨一直冲到了脑门儿。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也许是一次挽回局面的机会。
老熊头儿忐忑不安的进到了甘建军的办公室。尽管在这以前,他想好了无数的谈话方式,尽最大的努力来争取甘建军做出适当的让步,给曹亮一次赚点小钱的机会。但当他一看见甘建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时,他的思维顿时全乱了。昨天蒋运明那个小混蛋一番恶毒的挖苦,让他清醒、悲哀了许多。要不是看在曹亮的份上,要不是欧阳青那番情理之中的告白,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在甘建军面前低三下四地替别人求情。
听完老熊头儿一番左右为难的倾诉以后,甘建军半天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探询的目光注视着老熊头儿。于是老熊头儿开始浑身不自在了。是的,他明白,如果甘建军要是把所有的难听话,或者是心里话都说出来,自己肯定是无言以对,甚至是难以自容的。不是吗?你老熊头儿之所以到今天还能活蹦乱跳地在社会上自由行走,要不是因为人家甘总出手拯救,你他妈早被政府送进大牢,或者心肌梗塞死在路边上了。现如今你还有脸搁这儿替别人求情,拿着人家的屁股当自己的脸不知羞耻地上下充当好人?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甘建军坑了害了骗了曹亮这些人,跟你老熊头儿有狗屁的关系?更何况人家甘总并没有过如此歹毒的动机和行为,顶多就是不做赔本的买卖而已……老熊头儿越想就越心虚,也就越没有自信。
甘建军笑了笑,打开写字台上的一盒高级古巴雪茄烟,取出一根包着金属壳的雪茄烟递给老熊头儿,老熊头儿慌忙接下。甘建军说,熊总,这是顶级的古巴雪茄,一百多美金一根,你尝尝?老熊头儿这才忙不迭地摆着手说,不吸烟、不吸烟,我那什么,我心脏不好……谢谢、谢谢甘总!
甘建军随即又取出一支,熟练地拧开金属盖,将粗壮的雪茄拔出,衔在嘴里,接着将“呼呼”冒着焊枪火焰般的打火机举到脸前,将雪茄点燃,吐出几股青灰色的烟雾。随即又将其放回到巨大的水晶玻璃烟缸里。完成了这一连串派头十足的表演后,甘建军笑着告诉老熊头儿,其实自己平时很少吸烟,尤其是很少吸雪茄。但是这种装腔作势的愚蠢伎俩却往往能让他找到一种透过外表洞察别人内心世界的灵感。而且一般情况下都是非常准确的。比如说刚才在他点烟的时候,他就从熊总眼里看到了一股怨恨和鄙夷,不是吗?老熊头儿于是极力否认自己产生过如此不健康的心态。哪能呢?我老熊头儿能有今天的光景全都是仰仗您甘总的慷慨扶持和帮助,其大恩大德胜似再生父母。说什么我也不能有这种想法不是!再说了……
甘建军很宽宏地笑着打断了老熊头儿的辩解,说:“不用解释、不用解释。呵呵……熊总呵,人与人之间怎么可能没有隔阂和误解呢?就拿你和曹亮他们说吧,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从内心想替他们说服我成全他们这一次的生意。可是我不能。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如果扬州方面,或者是曹亮他们都能做出一些让步的话,这笔生意还是有希望的。关键是他们应该摆正自己的心态。生意嘛只要能赚不赔,就应该全力争取。至于赚多赚少那就要看各自的运气和造化了。你可以把我的原话如实转告给曹亮。你也别太觉得有什么为难的。毕竟这个公司当家的是我,不是你。你说呢?”
老熊头儿木讷地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他把那支雪茄又放回了原处,却始终没再正眼看过甘建军的表情。当他走出甘建军的办公室那一刹那,他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然和沮丧,狠狠地默默念叨着:小王八犊子,我操你姥姥!骂过之后,他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虚弱和无聊。他本想给曹亮打个电话,将自己与甘建军见面的结果向曹亮通报一声。可他又一想,这么做毫无意义。朋友之间有时候沉默也许是消除彼此误会和怨气的一种办法。他突然又想起了女儿熊莉和甘建军之间的那种令他越来越恶心的关系。妈的,真他妈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