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如何社交,不知道社交的规矩和惯例。
虽然不太清楚,但我已经预见到了会有一系列灾难性的结果,以及随后自己的退缩和库克医生对我的潜能的重新评价。
我把提包放到沙发上,就在我身旁,伸手就能抓到,以防哪个外出的人突然回到家。
我手心朝下放在大腿上,腿上黏糊糊的,跟裤子粘在一起。
"德夫林,将来有一天你会很幸福的。
"库克医生说。
在他的第二封信中,我记得在他遇见我母亲的当天他曾说过的就是这句话。
我看着他,心里纳闷,在他眼里我的不幸福是不是就那么明显?希望他不要听到"斯特德家那娃"的事。
他再一次肯定地朝我笑了笑。
我觉得自己心中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强烈情感,眼泪盈眶。
"我把自己的信任全都给了你。
"他说,"把一切全告诉了你,包括我所拥有的和希望拥有的,包括我的现状和希望实现的梦想。
"等玛丽回来,库克医生对她说我就是"那个向你提起过的年轻人"。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非同寻常的表情,好像除了同自己的妻子见面,同死去的同事和朋友的儿子、自己的助手见面之外,并没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玛丽的脸小巧、漂亮,但除此之外,她应当属于身材粗壮的那种。
紧握着她手的是一个小姑娘,大约有3岁,嘴里吮着另一只手的手指。
玛丽告诉我说她叫鲁思,是她初婚时唯一的孩子。
我从库克太太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旷日持久的疲惫,还有时刻保持的一种警惕,好像她一直在提防有人会欺诈,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她一直很难提防的人。
她对我彬彬有礼,这一点非常明显。
毫无疑问,这样做清楚地表明,虽然我住进了这房子,但身份仍然仅仅是个雇员。
"斯特德先生,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累了吧?"她问。
"有点累。
"我回答,心里在想:她能看得出我跟库克医生长得像吗?不过这没关系。
即使她觉得她丈夫和我看上去有点像,她也不会朝那方面去想的。
"从昨天起我丈夫就一直谈起你。
'斯特德医生的儿子快来了。
'他说这话肯定有20遍了。
我知道他和你父亲是很好的朋友。
探险家们远征归来,要么成为亲密好友,要么就是终身宿敌。
当然,还有些人根本就没归来,看来这个痛苦的事实你是知道的。
我也为你父亲感到难过。
希望你不要从我丈夫身上染上那种'极地热'。
非要探险,去希望公园冒险就够了。
"这话几乎不能证明她有乔·皮尔里太太的那种甘愿做他远征伴侣的想法,不过我忍住没去看库克医生。
他通过婚姻确实获得了幸福。
"我还要劝你,就呆在河这边,万不得已不要去曼哈顿。
不过,我怀疑即使我给了忠告,你还是要学我丈夫的样。
嗨,我相信你会成为他得力的助手。
希望你在布鲁克林住得愉快。
"她说最后两句话的口气好像是不相信她和我是否还会再次见面。
她猛地一转身,离开了客厅。
库克医生告诉我,我住的房间在这幢房子无人居住的一侧,离客厅很远,被他称作"达科他" ,就是西边那一整排从未住过人的房间。
照他所说的,那排房间"就一直在那儿"。
这幢房子减去"达科他"这部分就是库克夫妇的住处。
他告诉我说,他是借1884年在上西区修建的一幢公寓楼的名字给这一侧房子命名的,当时那幢楼的位置很偏,这名字似乎比较合适--现在依然合适。
他说:"这城市还没真正往西推进多少。
"达科他。
听起来不像是一幢建筑,而是一片建筑。
或者更像是一片土地,上面建好了房子,干干净净地等着也许永远不会到来的人们。
一座从未有人住过,但总是在等待有人来住的鬼城。
"你是第一个住进去的。
"库克医生说,"而且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不过有时我也会去的。
这房子大得很。
""希望我住这儿不会让库克太太感到不便。
"我说。
"她是累了。
"库克医生说,"有贫血病。
否则她会很高兴你呆在这儿的。
这病可能会加重,今后可能只得呆在家里,她因此很不安。
"我的房间很大,天花板同这幢房子的主楼部分一样高,陈设非常豪华。
因为天花板很高,加上两扇摇头的大电扇,房间里很凉爽。
我有自己的浴室,自己的冰柜,里面是当天上午新放进的冰块,还有软饮料和水果。
库克医生说,仆人们会一直增添冰柜里的这些东西。
我唯一的任务他会布置的。
"太周到了。
"我说,"你和库克太太真是太慷慨了。
""那是你的报酬。
"他说,"当然,除了你的花费之外,我还会付些报酬,你应当把这些都看成是你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