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自己知道跟某人在一起,可就是记不清他是谁了。
"他的反应是她始料不及的。
她原来想他会认为自己是故意背叛他。
可他说,他相信她。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她没有责任,这件事由他们共同来处理。
"对于那个在她酒醉之后不由自主的时候占有了她的男人,他连骂也没骂一句,而是说他想给她做个检查,确认她的怀疑是否有误。
她说这没必要,但他坚持要检查。
"'好了,好了。
'检查的时候,他不停地在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他检查的这个女人,过去他连吻都没吻过,从没看过甚至碰过她的身体,可现在却要确认她是否因为别的男人而怀孕。
"'这不能改变什么,真的。
'他告诉她。
'就当我们收养了一个孩子。
我们可以告诉那些需要知道这件事的人,就说是我让你怀孕的。
他们想怎么反应随他们的便。
我们相爱,这才是最要紧的。
'"他告诉我说,他讲呀,讲呀,没有觉察到实际上他想说服的是他自己。
这个心中不存芥蒂,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应对,都会一样地钟爱自己妻子的弗朗西斯·斯特德,跟那个可能会第一个到达北极的弗朗西斯·斯特德同样,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他说,他本该劝她考虑第二种选择,本该提醒她,既然他是医生,他们完全有办法永保她怀孕的秘密。
除了他俩,别人永远不会知道。
"可他们没有说出这第二种选择。
他自己坚信,无论怎样,他俩都会结婚的,而且会白头偕老。
"'现在我才明白,她跟我结婚是为了那孩子。
'他说,'而且为了那孩子,她努力让我们的婚姻能维持下去。
'"她的一家,包括只剩下的姑妈、伯母、舅妈和伯父、叔父、姨丈,他的一家,也就是斯特德家族的人,全都知道了。
斯特德家族的人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完全相信这件事,就是他让她怀孕的,全家人对此深信不疑。
但究竟该怪罪谁,他们却丝毫没有疑虑。
"她怀孕的事成了公开的秘密。
婚期只好马上更改,因此许多被邀请的人都不能来了。
他的弟媳妇作伴娘,可他和你母亲几乎不认识她。
"弗朗西斯说他没办法,只觉得他们真正的秘密实际上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全圣约翰斯的人都知道她怀的这孩子不是他的。
"对一个年轻女子来说,因为未婚夫而怀上孩子倒不是什么令人羞耻的事。
假如果真如此,那些有关她的传言也不会让他心烦。
"孩子出生后不久,弗朗西斯似乎觉得他们三人还是有可能成为一家的。
可他忘不了这孩子是另一个男人的儿子,不是他的。
除了他和他妻子,没人知道这个事实。
他说他甚至不能告诉自己的兄弟。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老觉得整个世界都知道这事。
在他看来,自始至终人们似乎都在嘲笑他,因为他们觉得他迟早会陷入这样的困境,而且现在笑得更厉害,因为他决意要证明他们错了自己对了的做法,其结果是恰恰证实了他们的预言。
"他告诉我,他觉得自己很蠢,没有看到他所谓的'纯真'在首次面对真正的考验时却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他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知道什么东西更使他痛苦:看到这孩子,还是看到他妻子。
他感觉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怨愤、恶毒、仇恨。
而在此之前,这些还仅仅是字面的东西。
"他尽可能地躲着他们,让人把晚餐送到书房。
他告诉妻子为了确诊某个疑难病症,自己要在书房查阅资料。
上午,他总是声称自己在工作时睡着了。
"几个月后这'疑难病症'还是没确诊。
有一次,他妻子开玩笑说,他试图确诊的那种病早就传染开了,第一个染上的人肯定早就呜呼了。
他看着她,仿佛在说只有像她这样给他戴绿帽子的人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如今,他对她说,她跟另外一个男人一起背叛了他,骗他结婚,骗他相信自己能抚养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好像是他自己生的。
她得到了自己的孩子,因此如愿以偿了,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必要假装爱他呢?"一连几个月,除了同住在一起必须要说的话以外,他对她没说过多余的话。
"在那次,也是第一次爆发之后,他再没有,也再不会对她发怒了。
"她说了很多很多,想让他相信她依然爱他,他们的婚姻依然能够维持,但不论她怎么说,他都不肯回答,甚至连一点听到她说话的表示也没有,而是带着一种对这样无缘无故的批评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干脆离开了房间。
"最后,他终于对她说话了,告诉她这样的生活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好像是因为她在坚持,这样的日子才持续到今日。
"'我已经想了好久。
'他说,'我应当改变自己的生活。
'说完,他转过身,上楼进了他的书房。